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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毛泽东诗词集》杂想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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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雪》(一九三六年二月):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王气、诗病、打嘴巴

 

一九四五年,这首《沁园春》首次发表,毛的诗名立即天下皆知;不过,距词的写作已经十年,这荣誉来得有些迟到。现在没法知道他当时的感想,觉得事出意外,还是情在理中?仅仅读毛的作品,没有必要猜测这些,可是我对毛如何自我评价也有点儿好奇。他是不是未得承认之前,便一直觉得自己的作品很好?他以为好到什么程度?能把古代大家一扫而空,或者至少并驾齐驱?他后来自己说“对长短句的词学懂一点,”表示他颇为自负;自负到什么地步,这自负是从始至终的,还是经众人恭维才后起的——便难以细查了。

《沁园春》的确是他的突出作品,也难怪当时哄传;何况两雄并世,大家尤其会对这词流露的“帝王气象”敏感——中国的传统里,“气”一个字眼顶古怪,它的身影几于无所不在,而它的意义又简直无迹可求。把唯物、唯心之类西洋分法来对看待中国像“气、道”一类阴魂似的幽渺观念,恐怕最终行不通,我自己的体会,一戴了这类洋眼镜去翻旧书,旧书全成怪物,想不到它会那样别扭、不安妥,仿佛它像个人给拆散了又不分手脚地重装过一遍似的。也许得弄出别的套路来把中国的旧东西向当代转换,西方的那套法术水土不服,总不大灵光。这且不谈。“气”迷漫在中国人世事、心理的一切方面。一个城市、地区,望气家能看得见它是否有“王气”。一个人,善相人者也从他身上看得到不知什么“气”,跟他终生极有关系的;譬如从他讲话的口气、做文的口气里,判定他将来的职业以至成就。呼吸这种传统空气长大的人,一读到毛这首《沁园春》,立即会在心里抽口冷气,暗说这里有“王者之气。”中国是个不歇气地出投机家的国度,各路传说里常有这样的情形:因为觉得某人是真命天子,便死心踏地跟从他。我想,在当时,毛这首词对他获取民心,可能产生过我们没有考察过的作用,他那股王者之气会像空气,笼罩社会心理的空间,对大家发生腐蚀、催化。我有时还不免猜测,不少人——尤其知识分子——倾向甚至投向他,便由于这王者之气,至少含有这个因素。我不记得从哪里看来,毛词发表后,国民党组织了文人围剿它,我像还看过几篇那样的战斗檄文。假使我的记忆没错,便当得一个反面的证明,对手那样恐慌,当然由于感到它冲击社会心理的巨大气场;咱们不必亲眼看到别人怎样压弹簧,只消看弹簧反弹的强度,便了解压者的力量了。不过,我没有读到过对毛词这个作用的研讨。时代愈进,观念渐移,后人可能对“气”逐步陌生,想不到毛词可能会有这类功能;而且,政治的气候,大概也不支持至少不鼓励这样的探讨;毛词的这个非文艺的影响——假使它真存在的话——也许会沉入历史黑暗的底里,再浮不起来;实际上,恐怕大半的历史事物都呆在那里,摸着黑跟它作伴,它倒也不至寂寞。

这首词有个小毛病,出在“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一句里。山而能舞,我们可以理解,山形蜿蜒屈曲,像爬走时的蛇身;要把这个印象写得更刺眼,“爬”而变“舞”,夸张一下无妨。可是,我们想象不出一大片高“原”怎么引起人“驰”的感觉来;难道大家全站在太空里,看见地球自转,这高原也像毛诗所谓“坐地日行八万里”么?“山”非“原”,“驰”非“舞”,“原驰”也不能认作“山舞”的重复。即便这山便在原上,还不能由原上的山动感到原动;恰好相反,山在动,原便显得是静的,正因为把原当为静物,山才有动势。伽利略以后的一群物理学家以为,相对运动的两个物体,既可说甲在动,也可说乙在动;恐怕也不能借这隔行的外援来为词作解嘲,因为物理学家的讲法都有前提,讲一方在动恰恰由于把对方当作静止的参照系。或者可以这样辩护:下句是对上句的补充,“蜡象”便指山,“山在原上驰”。不过,把“舞”和“驰”同时加诸一山,这山既载歌载舞,又载奔载驰,那便“又作巫婆又作鬼”,自相矛盾了。舞跟驰是极不相同的两种动态,无法并存,山要么在舞,要么在驰。如果感到山在动,把它形容为舞,或者形容为驰,那无关紧要,我们不是作者肚里的蛔虫,他精密的感受到底近于舞还是近于驰,我们不知道,也不必去死抠。但是,作者有责任把话说周密,把谎编圆转,他得照顾读者心目中对事物可能性的限度感。否则,作者的想象,读者会觉得不像,作者自以为佳想,读者要当为瞎想了。作者可以虚构,但是他不能叫人感到虚假。这种对事物可能性的限度感,由一个人多年——甚至人类无数代——生存的经验所建成,后边的靠山是我们向外界的感知、生存方式,更进而也就可算为外界的实存性质——只要我们不做哲学玄思——所以,这种限度感不单蛰伏在文学里,也浸润在哲学、科学里。比方佛家讲涅槃境界,说它“非生非死”,这个状况违反经验的可能性,所以佛家立即补充说:涅槃境界是“不可思议”的,无法想象、无从谈论,这样便把它与经验划清界限,宣布经验的那些法律全部作废。在量子理论里,有个咱们外行完全“不可思议”的所谓“波函数”,它描述的现象也跟经验迥异。薛定谔用一个思维实验来显示它叫人困惑的特性:根据波函数,一只猫会处在生与死的“叠加”状态——“非生非死”的状态里。无论立足于经验来怀疑理论,还是踢开了经验以保护理论,都根源于对事物可能性的限度感。当然,文学也可以借来哲学手法,事先跟读者打个招呼,告诉大家这里是另一个国度,经验的法律失效;或者设置一个框架,勾引得读者不自觉地放松对经验的固执;总之,叫可能性限度感暂时让开,绕过它带来的心理抵触,然后你才可以在那里胡闹,读者也跟着你胡乐——在这点上,毛那句词不够谨慎。对于一首好作品,这样的小疵瘢只等于人的一个小雀斑,不影响大局面,我们当然不必戴了显微镜,见木不见林地指责它。可是无妨指出它,好表明没有什么东西会是十全十美的,除掉虚假不真实之物;也许还能间接地令我们想到,把毛词吹捧得十全十美的那些话,也不会是十足十成的真实话。

这首词的下片评述了五个重要的历史人物,认为他们都不行,比不过“今朝”的“风流人物”。评述的侧面,是他们的“文采”。秦始皇没有留下作品,不过生长帝王之家,当然读过书,他看了韩非的《孤愤》、《五蠹》,感叹不能与作者同游,表明他有正常的阅读能力。刘邦与项羽一起造反,要抢秦始皇打下的天下,两人也同以轻视“文学”——古代意义上的——著名,所以诗人把他们俩一块儿评论:“刘项原来不读书”。史载项羽少时学书学剑,两皆不成。刘邦怎样读书,不得而知,肯定不会是文盲,他当过泗水亭长,想来非看得懂文书。顶羽讲了句轻视书的名言:“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已经有豪杰之士的洒脱。刘邦更痛快淋漓,一派流氓无赖暴发户的口气,他论治天下道:“乃翁马上得之,安事诗书!”人家请他重视诗书,他便自称“你爸爸”,像泼皮小孩向同伴摆威风时充人家的“老子”;诗书当然连儿子也够不上,只做得成“龟孙子”了。刘顶各留下一首肆口而成的名篇,刘还写有《鸿鹄歌》;不过,都不得力于文采上的修养,而借着时会、经历的便宜。毛要藐视古人的文采,所选尽是开国之君;刘邦一手打下汉朝,又是瞧不起诗书的无赖,留下口实,本来最有资格入线;可是毛在汉朝偏取汉武帝。这也许因为写成“汉祖”会与“宋祖”重复,写成“汉高”不协于律,写成“汉帝”又嫌含混。武帝的文采比高祖要好,他的《秋风辞》、《瓠子决》现在还是汉诗的常选篇目。唐太宗虽不是开国之君,不过他父亲李渊没有名望,只相当唐朝的一个引子,我们印象里,唐朝几乎是李世民建立的。太宗可称得起风骚,他能文善书,文字上做过《圣教序》,书法上与唐明皇一样称为名家,现在出版的临习范本,还偶有他的手笔,譬如《温泉铭》——虽说真学他的人怕绝少。启功先生那本顶爱人的《论书绝句》里讲太宗的字“妙有三分不妥当”,我鉴赏力低,眼中有鬼的,只想把“妙”字改为“稍”字甚至“恨”字。宋太祖没有文名,只留下来写日的一首短诗:“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须臾走向天上来,逐却残星赶却月。”《后山诗话》记宋朝攻南唐的时候,南唐派徐铉来使,宋太祖又向徐铉念出一个写月的残句,说是自己还没发达时写的:“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万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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