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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毛泽东诗词集》杂想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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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铉以为太祖“不文”,有点儿瞧他不起;我自己也疑心那两首诗未见得真出于他的手笔,因为我从中嗅出一股子谶纬气——跟天命、王气相搀的乌烟瘴气。无独有偶,毛自己身上也有相近的例子,民间传说,毛还在做小孩子的时候,便写过一首《咏蛙》,其中两句我还记得:“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我乡下的邻里们向我传说时,无不把这首诗当为毛是真命天子的书面证词。假使我去帮闲,给大人物编神话或说鬼话,无疑也会借助势力雄厚的“气”,给他们造出带有“王气”的诗作来。 不过,“须臾走向天上来,逐却残星赶却月”、“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这类句子,带着刺鼻的民间气、草莽气,还并非我含糊感觉里的“王者气”。我疑心宋太祖写日那首也有可能是民间长出,再移植到文人笔下的。王者之气并不是、至少不仅仅是开口便“老子天下第一,你们全给我滚”的那号霸道之气,这恰是民间占山头、显威风的草莽口气。假使真要从毛身上找王者之气,那么他风格的大气、胸襟的大气才可作数,把他写的《沁园春·雪》、《念奴娇·昆仑》与前边所引断句比较,便一目了然。相传黄巢写过《赋菊》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陶渊明倘读到,一定摇头没话好说的。我读它的首两句,背脊里不由升起股寒意——王者之气像温度不至那样低。黄巢另一首《题菊花》说:“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诗的末两句才跟王者之气相通。黄巢是个落第进士,这两首诗颇有文人气,大概并非别人捉刀,至少不是民间捉刀。宋太祖“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天中万国明”也像出于通文者之手,讲它有王者之气也不大离谱。据传,后来朱元璋起兵前也写过菊花诗:“百花发,我不发。我若发,都骇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是朱元璋自己模仿黄巢,还是别人替他模仿,不得而知,总之,他不会有十足版权,诗更无半分王气。不过,话题一牵涉到“气”的领域,便讲不大清楚了,那地方像伦敦的天气,终年雾气迷漫,也像老庄一派的“道”,其中恍惚有象,而难以为名、莫明其妙的;我对王者之气的那些分别,也不过痴人明知是梦,而聊借说梦自娱而已。

总之,毛列出的那群帝王,文采上似乎大半赶毛自己不上。毛从几百号帝王里挑出这五人,去取的标准是政治功业,而非文学声名,虽说评述的侧面是文采风流。所以李氏父子、曹氏父子、宋徽宗等都落第。假如提到他们,毛蔑视起来,会不会那样轻口妄舌、有恃无恐?这个问题不必管得,即便毛赶不上他们,为了显示他扫空一切的气魄,在词里讲几句自我膨胀的夸大话,那也正常。诗人配有撒谎、自吹特许证的,好些诗的成功便因为善于夸海口、吹牛皮。譬如李白一部分诗。极古的文学里,似乎还专有“大言”一门。我们只消注意不把毛的话当为文艺评论、历史评价便可。

不过,毛自己申明,他对帝王们的蔑视,有思想内涵、政治意义。《毛泽东诗词集》的封皮上便印有这首词的手迹,末一句说:“右反封建沁园春一首。”这是毛自己定的性,我估计解释家不会违背毛的原意而加解说。然而,毛的原意未见得一定是词的原意,也许会出那样不合常情的事,词会出来反驳它的主人;就像《木偶奇遇记》那个顽皮的木偶,它一给造成形,立即踢它主人一脚。假如这首词也那样淘气,不听调摆,而跟主人捣蛋,那么,解说家恐怕不会照顾词的原意,而会扭曲它,来迁就毛的原意。就像《木偶奇遇记》里那位卡宾枪shou,木偶要逃离主人,他便一把抓住它的长鼻子,要把它纠回去还给主人。

作品本该是作者的嘴巴,代作者达意,而毛自己来当作品的嘴巴,代作品达意,讲出它的意义。我细读《沁园春》后,觉得作品的确不赞同毛,回打了毛一嘴巴。下边我便谈一下这个问题。我要借来多嘴婆那条长舌头,远远道来,讲得不厌其啰嗦;因为我想在唠叨的过程里,尽量塞住那些可能来反驳我的嘴巴。当然,门牙都可以给碰出个大洞的,何况天生是洞的嘴巴;我不敢相信自己嘴巴会那样关风,讲出话来滴水不漏,足以堵得住反对者的嘴巴。

 

作者·作品·读者

 

“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人生里司空见惯的景象;表现在写作上,便是“心有语而笔不足”——笔力不足以传达心意。搞写作的人多少对此有点儿体会,比方我自己就常有:心意比笔力马力大得多,即使费尽心力,笔力也未必追得上心意。当然,要除开自我感觉特别好的那一类作家,譬如苏东坡——他自歌自赞说,平生别无乐事,就只写作时,文思如万斛泉不择地涌出,无不曲折如意;他的作品也配得起这个自吹。“对话”是当今走红的时髦词,写作也算得作者与读者的对话,不过,方式不像日常对话那么直接、平等。作者像高高在上的领导似的,登台演讲一番之后,背着手便退场,再不理你。读者当然也可以采取听众通常的态度,顾自打瞌睡,随你唠叨些什么。假使你要当个好听众,弄明白作者的意思呢,那便麻烦。作者已经走了,他没法知道你的理解合不合他的原意,如果你理解错了,他没法来反驳;如果这错出于他自己词不达意,他也没法来补充、修正先前的话。这是写作不很方便的地方。但写作也有它占便宜的地方,对话是一次性的,只能对一个人、少数人讲话,而写作可以把声音传得普遍、留得久远,以至作者肉体消灭后,声音还可能触动后世。正因为这个缘故,古人才把“立言”跟在“言德、立功”后面,也列为“死而不朽”的三个途径之一。写作与对话最大的区别在于,一般对话时,听者感兴趣的是那些话表明了说者的什么意思,他更关心“说了什么”;而在阅读里,读者注意的不但是“说了什么”,而且关心、甚至更加关心“怎样说的”、“说得怎样”。对话的工具——言语——仅仅只是媒介,它自身不被看重,写作所用的媒介——作品——本身是艺术品,它上升为第一位的,相较之下,作者反而退居其次;作品造了作者的反,篡了作者的权。读者要听的是说话的艺术,不但是说话的内容;他要知道作品说了什么,而不必斤斤于作者借作品想说什么。如果他想从作品去了解作者,也只好把作品的文意当为作者的本意;作品好像作者的钦差大臣,不管这位钦差是否忠实地秉承作者的圣意,总之,对读者说来,它的话便等于作者的圣旨。对话的媒介本身没有发言权,说者随时可以补充、修改媒介,以使自己的意思不走形地表达;而写作里,媒介本身才是最权威的发言。大家看得到,我这里主要指文艺作品,虽然某种程度上也可推广到别的门类。

据说,西方有这样的文论,以为写作到读者手里才完成;作者只提供一个文本,读者可以自由地理解。我不知道文论的详情,单从这点儿道听途说看来,中国古代批评家也有类似的领会,他们爱讲“诗无达诂”、“作者未必然,读者何必不然。”读者当然有理解的自由,不过,我们对此不能做太自由的理解。作者写文本时,会把自己的本意来限制文意,读者的理解,也会受文意的导引、约束;任何理解都得有文本中的根据,否则只是凭空的瞎想,不是踏实的领会。由于表达的困难,而且由于文艺这种形象表达本身所必具的含糊性,作者的限制不会天网恢恢,总会留下漏隙,甚至是相当大的余空,来容纳理解的自由。可是,自由不是无限度的,否则写作失掉意义,作品也无所谓意义——它的意义外延既然无所不有,它自身的内涵当然一无所有。可以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是不会有第一千零一个女人的哈姆雷特谋杀了自己的父亲。如果真有人持“理解自由无限论”,不管他写多长的书,咱们两句话便可以驳回他。一句,你自己跟世上所有作者都不必写书了,咱们读者去商店买个空白笔记本来读便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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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完全自由,文字便纯粹多余,因为咱们不看、不理它。第二句,咱们反对者更方便了,根本不跟你辩嘴,只把你自己的“理解自由无限论”理解为“理解无自由论”,咱们便这么把你自己也收降过来,对你的书,咱们也再不看、再不理。把一句话来讲明我的意见,便是:“理解自由无限论”在逻辑上是不可能成立的,无论过去或者将来,它都必定是句瞎话。当然,它会有自己的功用。传统文论对读者的阅读自主性注意不够,它正可补上这个欠缺,它可当得传统文论的秘书、助手,把主人忘掉的东西提醒一下。它讲话时采取跟主人敌对的语气,拿出把主人取代的架式,这并非逻辑学的需要,而出于社会学的精明;嗓门高和口气大,都可以哗众取宠,吸引大家的注意;谁叫得凶谁便道理足,这一直是我们心理上带有惯性的成见,理论的发展过程里,它也可能是个常情。不过,咱们旁边人终究不必昏了头,跟着那号大嗓门发颠起哄。我偶尔读到西方新理论的简介,常有这个感觉,不管它口气多大,事实上推不倒传统的理论,只当得传统理论的补丁,可以打在传统理论的破绽处而已。可是大家会那样地为它迷住,把传统理论扔到垃圾堆里,真叫人没法理解;好像一个人脸上打了个补丁,大家便全只盯着那块补丁,不看那张脸了——那张脸因此也便丢尽了脸。也许得等新理论的健风头过了性,它的地位功用才有稍近情理的评价;好比那个人脸上的破处长好,补丁也便取消,大家看得清,新理论不过把旧理论先前的伤口补起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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