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一段的岔路拐得太远了,现在得拖着脚慢慢往回走。前边提到补鞋匠们把时代事件跟作者思想一胶了事,我对这个简单办法很有意见,觉得它忽视了具体个人的感受性。实际我跟它有个基本点相近,都把作品最终看为外界的产物。不过,他们的外界是与个人对立的外界;我所谓外界,便包括着个人的感受性,这个感受性最终由外界建立起来,便连感受性所附丽的身体,都由外界因素和合而成,感受性是从前外界的总和。至于具体一首诗的创作,我不愿直接、过度地归结为与个人并立的那个狭义外界,我宁肯保持对个人感受性、创造力的神秘观感。我知道在理论上这点是无法保证的,因为我承认个人的感受性自身有其根源,可以追溯。可是,在事实上,这个神秘性依然可以留存,缘故在于,我们的观察、思考等等一切手段都有限、渺小,事实上不可能追溯得清。按牛顿那套思路,只要知道宇宙某个时刻的状态,理论上便可以计算出整个以前、以后的宇宙事件;可是物理学家从不那么笨,真去计算,因为我们有限的手段、能力,不可能查清某个时刻的全部,也没有可能进行那么庞大的算术。闭着眼不看个人具体的感受性来谈知人论世,假使所讲不全是昏话,至少大半只是空话。而如果从感受性出发,能寻得到哪怕一丁点儿作者的心理脉络,我也便深感庆幸。我不肯讲完毛有推翻旧世界、建立新世界思想后,便直接跟《十六字令》里那座山挂钩。一来,各种迹象表明,毛自己并未清晰地意识到这点;二来,词作里这样明显的钩连因此得加解释;三来,只要对感受性有所注重、有所领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