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伊索寓言》——《管锥编》是笔记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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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伊索寓言》——《管锥编》是笔记体吗,
在钱锺书研究中,有一种非常流行的观点,即认为《管锥编》是笔记体。这种观点,都被人说烂了,特别是《管锥编》的英文译名,更加深了人们对该书“札记”、“笔记”的印象。它似乎已成为不可更改的定论了。笔记体嘛,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体系喽。而且,在蒋寅看来,《管锥编》不仅是笔记,而且是二流笔记,距一流笔记如《日知录》,还差得远,因为后者毕竟是“大师之作”,“对中国历史、文化的反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管锥编》只是“沿袭了顾炎武等人学术笔记的路子”而已。
实际上,“笔记”在汉语中有其特定涵义,不能与英文的“札记”随意比附。仅就汉语的特定涵义说,我认为《管锥编》并不是笔记体。 从传统观点看,中国人著书立说在形式上的最高境界之一,是“博征其材,约守其例”。换言之,带着镣铐跳舞,跳得还要很轻巧。这种思想,大概导源于《春秋》。孔子说:垂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就是说,与其写一部讲大道理的理论著作,不如写一部具体的历史,将大道理大理论蕴涵在具体的史实当中。但要写史,就需有写作的体例。《春秋》有五例,笔则笔,削则削,约其文辞而指博,严格得据说子夏之徒都不能赞一辞。从此,所谓“例”,就成为了中国学术史上的一个大问题。对“例”的讲究,其基本精神和古人在作诗上的境界是一致的:既要充分表达作者的思想感情,又不能跑韵。而末流则往往顾头不顾尾,或表达了思想感情而泄韵,或为了押韵而制造感情。只要看柳诒徵《国史要义·史例》便能了然一二。当然,历史“进化”到今天,各路草茅名士早已不屑斤斤于此。 那么,中国的笔记有没有达到这个境界的呢?没有。笔记在传统中国人那里不被视为正规著作,其特点,就是不拘体例。也许正是因为它不拘体例,才不被视为正规著作。所以,像《日知录》,体例在笔记中堪称是最严整的,但比起正规著述,还是比较灵活。此外,笔记什么都可以写,并非用来笺证古籍,在材料的采用上也不要求一网打尽。
将笔记的特点与《管锥编》对照,就会发现后者与笔记是完全不同的。钱先生是写作方面的完美主义者,欲将写作方面的各种能事(材料、文辞、体例等等)集于一身,并特别喜欢因难见巧(这才显得本领大)。所以,把《管锥编》与结构松散、内容随意、不大讲究修辞的笔记相提并论,钱先生大概不会认同。《管锥编》真正做到了“博征其材”,每一类材料尽量一网打尽,以至不惜过后进行“补”、“订”。然后是“约守其例”,体例极其严整,从遣词造句到布局安排,都费尽苦心,绝不失体破例。甚至什么情况说什么话,用什么字,引什么文,引长引短,都异常严谨。它的文字一律以笺释古籍的形式出现,每段都借着古书上的若干字句引起,以“按”字划界,毫无例外。现当代学者,则几乎不见姓名。有时标示“偶睹”、“近人”、“参观”等字样,无不蕴涵话外音。如此严整的体例,是笔记中所看不到的。所以,即便硬往古籍分类上比附,这种著述形式也不是笔记体,而是注疏体,其例最近解谊、义疏,故、训、传、说、记、注、解等等散布其中。此外,《管锥编》极其讲究修辞,这也是笔记所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