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元化的杨朔散文与一元化的时代相契合,所谓“巧妙的构思”、“丰富的联想”、“精致的结构”,骨子里都是“九九归一”的。杨朔散文丝毫不具备巴赫金
所说的“积极性”,即提问、诱发、回答、同意、或提出驳论的对话的积极性。今
天的散文刊物上,这样的散文依然成千上万地被批量地制作。鲁迅开创的、甚至可
以一直上溯到《庄子》的散文传统被可耻地背叛了。直到90年代,史铁生的《我与
地坛》的诞生,才标志着中国有了真正的“复调散文”。《我与地坛》仿佛是一个
乐队的集体创作,每个音符、每种乐器都在努力张扬自己的见解,竭力显示自己的
意识:受苦、悲悯、惶恐、不安、宁静、绝望、原罪以及道德和宗教的探索。我听
到了一声接一声的内心的呼号,这是在杨朔散文中绝不可能听到的。史铁生走出了
杨朔的阴影,终于汇入鲁迅的暗流。《我与地坛》的诞生暗示着:当社会意识形态
向多元转型时,散文领域也开始了静悄悄的、对“革命”的反动。
★史铁生:困厄中的思想提升
史铁生,1951年生于北京,清华大学附中毕业后,于1969年插队延安,1972年因病致瘫,转回北京,1971年到1981年在 北京某街道工厂做工,后主要从事文学创作,现为北京作家协会合同制作家.1979年开始创作,1983年和1984年分别以《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和《奶奶的星星》荣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1996年11月,史铁生的短篇小说《老屋小记》获得浙江《东海》文学月刊“三十万东海文学巨奖”金奖(五万元)。小说记述他在初残后工作于街道小厂时的经历。有人称誉它:“怀旧但不感伤,冲淡悠远,充满寓意。”另外,余华的短篇小说《我的故事》与陈军的中篇小说《禹风》、苏童的短篇小说《棚车》(各三万元)获二等银奖。《老屋小记》和《务虚笔记》获得《作家报》1996年十佳小说奖。1997年当选北京作协副主席。
★史铁生是有深度的(王蒙)
史铁生当然是优秀的。因为他是个残疾人,所以他的作品中有别的作家所没有的一股“静气”。史铁生不大掺合于文坛的风波、争论之中,不屑于纠缠于世俗的蝇营狗苟之中,我喜欢他。史铁生的作品过于关注生死、宗教、信仰等问题,有人对这一点持保留意见,但我觉得他的思想是有深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