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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眉小札·书信|再别康桥|徐志摩,
旁,眼看那特权叫旁人享受了去;但是你放心,我爱!我将来有法子补我缺憾。你
与我生命合成了一体以后,日子还长着哩,你可以相信我一定充分酬报你的。不得
你信我急,看你信又不由我不心痛。可怜你心跳着,手抖着,眼泪咽着,还得给我
写信;哪一个字里,哪一句里,我不看出我曼曼的影子。你的爱,隔着万里路的灵
犀一点,简直是我的命水,全世界所有的宝贝买不到这一点子不朽的精诚。——我
今天要是死了,我是要把你爱我的爱带了坟里去,做鬼也以自傲了!你用不着再来
叮嘱,我信你完全的爱,我信你比如我信我的父母,信我自己,信天上的太阳;岂
止,你早已成我灵魂的一部,我的影子里有你的影子,我的声音里有你的声音,我
的心里有你的心;鱼不能没有水,人不能没有氧;我不能没有你的爱。
曼,你连着要我回去。你知道我不在你的身旁,我简直是如坐针毡,哪有什么
乐趣?你知道我一天要咬几回牙,顿几回脚,恨不踹破了地皮,滚入了你的交抱;
但我还不走,有我踌躇的理由。
曼,我上几封信已经说得很亲切,现在不妨再说过明白。你来信最使我难受的
是你多少不免绝望的口气。你身在那鬼世界的中心,也难怪你偶尔的气馁。我也不
妨告诉你,这时候我想起你还是与他同住,同床共枕,我这心痛,心血都迸了出来
似的!
曼,这在无形中是一把杀我的刀,你忍心吗?你说老太太的“面子”。咳!老
太太的面子——我不知道要杀灭多少性灵,流多少的人血,为要保全她的面子!不,
不;我不能再忍。曼,你得替我——你的爱,与你自己,我的爱,——想一想哪!
不,不;这是什么时代,我们再不能让社会拿我们血肉去祭迷信!oh!come,love!
assert your passion, let our love conquer;we can’t suffer any
longer such degradation and humiliation①退步让步,也得有个止境;来!
我的爱,我们手里有刀,斩断了这把乱丝才说话。——要不然,我们怎对得起给我
们灵魂的上帝!是的,曼,我已经决定了,跳入油锅,上火焰山,我也得把我爱你
洁净的灵魂与洁净的身子拉出来。我不敢说,我有力量救你,救你就是救我自己,
力量是在爱里;再不容迟疑,爱,动手吧!我在这几天内决定我的行期,我本想等
你来电后再走,现在看事情急不及待,我许就来了。但同时我们得谨慎,万分的谨
慎,我们再不能替鬼脸的社会造笑话,有勇还得有智,我的计划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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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段英文大意为,“啊,来吧!爱!坚持你的激情,让我们的爱情获胜;我
们总不能长久受委屈,蒙羞辱。”
一九二六年二月六日自天津
眉眉:
接续报告,车又误点,二时半近三时才到老站。苦了王麻子直等了两个钟头,
下车即运行李上船。舱间没你的床位大,得挤四个人,气味当然不佳。这三天想不
得舒服,但亦无法。船明早十时开,今晚未有住处。文伯家有客住满,在
君不在家,家中仅其夫人,不便投宿。也许住南开,稍远些就是,也许去国民
饭店,好好的洗一个澡,睡一觉,明天上路。那还可以打电话给你。盼望你在家;
不在,骂你。
奇士林①吃饭,买了一大盒好吃糖,就叫他们寄了,想至迟明晚可到。现在在
南开中学张伯苓②处,问他要纸笔写信,他问写给谁,我说不相干的,仲述③在旁
解释一句:“顶相干的。”方才看见电话机,就想打,但有些不好意思。回头说吧,
如住客栈一定打。这半天不见,你觉得怎样?好像今晚还是照样见你似的。眉眉,
好好养息吧!我要你听一句话。你爱我,就该听话。晚上早睡,早上至迟十时得起
身。好在扰乱的摩走了,你要早睡还不容易?初起一两夜许觉不便,但扭了过来就
顺了。还有更要紧的一句话,你得照做。每天太阳好到公园去,叫lilia伴你,至少
至少每两天一次!
记住太阳光是健康唯一的来源,比什么药都好。
我愈想愈觉得生活有改样的必要。这一时还是糊涂,非努力想法改革不可。眉
眉你一定的听我话;你不听,我不乐!
今晚范静生④先生请正昌吃饭,晚上有余叔岩⑤,我可不看了,文伯的新车子
漂亮极了,在北方我所见的顶有taste⑥的一辆;内外都是暗蓝色,里面是顶厚的蓝
绒,窗靠是真柚木,你一定欢喜。只可惜摩不是银行家,眉眉没有福享。但眉眉也
有别人享不到的福气对不对?也许是摩的臭美?
眉我临行不曾给你去看,你可以问lilia、老金,要书七号⑦拿去。且看你,你
连maugham的“rain”⑧都没有看哪。
你日记写不写?盼望你写,算是你给我的礼,不厌其详,随时涂什么都好。我
写了一忽儿,就得去吃饭。此信明日下午四五时可到,那时我已经在大海中了。告
诉叔华⑨他们准备灯节热闹。别等到临时。眉眉,给你一把顶香顶醉人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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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奇士林”和后文中的“正昌”均为天津饭馆的字号。
②张伯苓(1876—1951),教育家。早年创办南开中学和南开大学,长期主政
两校。1948年任国民政府考试院院长。
③仲述,即张彭春。他是张伯苓的胞弟。
④范静生,即范源濂(1877—1928),教育家。早年留学日本,民国初年任教
育部次长,至教育总长,后辞职专事生物学研究。
⑤余叔岩(1890—1943),京剧演员,擅演老生戏。
⑥即风雅意味。
⑦七号,指北京石虎胡同七号的松坡图书馆。
⑧即英国小说家毛姆的《雨》。
⑨叔华,即凌叔华。
你的亲摩
二月六日下午二时
一九二六年二月七日自烟台途中
眉眉:
上船了,挤得不堪,站的地方都没有,别说坐,这时候写字也得拿纸贴着板壁
写,真要命!票价临时飞涨,上了船,还得敲了十二块钱的竹杠去。上边大菜间也
早满了,这回买到票,还算是运气,比我早买的都没有买到。
文伯昨晚伴我谈天,谈他这几年的经过。这人真有心计,真厉害,我们朋友中
谁都比不上他。我也对他讲些我的事,他懂我很深,别看这麻脸。到塘沽了,吃过
饭,睡过觉,讲些细情给你听了。同房有两位:(一个订位没有来)一是清华学生,
新从美国回的;一是姓杨,躺着尽抽大烟,一天抽“两把膏子”的一个鸦片老生。
徐志摩大名可不小,他一请教大名,连说:“真是三生有幸。”我的床位靠窗,圆
圆的一块,望得见外面风景;但没法坐,只能躺,看看书,冥想想而已。写字苦极
了,这贴着壁写,手酸不堪。吃饭像是喂马,一长条的算是桌子,活像你们家的马
槽,用具的龌龊就不用提了;饭菜除了白菜,绝对放不下筷去,饭米倒还好,白净
得很。昨天吃奇斯林、正昌,今天这样吃法,分别可不小!这其实真不能算苦。我
看看海,心胸就宽。何况心头永远有眉眉我爱蜜甜的影子,什么苦我吃不下去?别
说这小不方便!船家多宁波佬,妙极了。
得寄信了,不写了,到烟台再写。
爹爹娘请安。
你的摩摩 二月七日
一九二六年二月十七日自上海
眉爱:
我又在上海了。本与适之约定,今天他由杭州来同车。谁知他又失约,料想是
有事绊住了,走不脱,我也懂得。只是我一人凄凄凉凉的在栈房里闷着。遥想我眉
此时亦在怀念远人,怎不怅触!南方天时真坏,雪后又雨,屋内又无炉火。我是只
不惯冷的猫,这一时只冻得手足常冰。见报北京得雪,我们那快雪同志会,我不在
想也鼓不起兴来。户外雪重,室内衾寒,眉眉我的,你不想念摩摩否?
昨天整天只寄了封没字梅花信给你,你爱不爱那碧玉香囊?寄到时,想多少还
有余甘。前晚在杭州,正当雪天奇冷,旅馆屋内又不生火。下午风雪猛厉,只得困
守。晚快喝了几杯酒,暖是暖些,情景却是百无聊赖,真闷得凶。游灵峰时坐轿,
脚冻如冰,手指也直了。下午与适之去肺病院看郁达夫,不见。我一个人去买了点
东西,坐车回硖。过年初四,你的第二封信等着我。爸说有信在窗上我好不欢喜。
但在此等候张女士①,偏偏她又不来,已发两电,亦未得复。咳!“这日子叫我如
何过?”我爸前天不舒服,发寒热、咳嗽,今天还不曾全好。他与妈许后天来沪。
新年大家多少有些兴致,只我这孤零零心魂不定,眠食也失了常度,还说什么快活?
爸妈看我神情,也觉着关切。其实这也不是一天的事,除了张眼见我眉眉的妙颜,
我的愁容就没有开展的希望。眉你一定等急了,我怎不知道?但急也只能耐心等着。
现在爸妈要我。到京后自当与我亲亲好好的欢聚。就我自己说,还不想变一只长小
毛翅的小鸟,波的飞向最亲爱的妆前?谭宜孙诗人那首燕儿歌②,爱,你念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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