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淀》——《荷花淀》“诗化”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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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淀》——《荷花淀》“诗化”探源,
散文如少妇,诗似少女,读《荷花淀》,就好像品少妇之韵,赏少女之花,每品韵味弥醇,每赏花香愈浓 ,使人围裹在诗的氛围中。那么是哪些因素铸就了这篇小说的“诗化”特色呢?
第一,是乐感精神造就了小说《荷花淀》的“诗化”特色。乐感精神是我国传统文化的一个特征,在民族 传统文化心理中,这种乐感精神表现为乐天知命、静虚达观、中庸温和、遇事不走极端等。它来自于道家文化 的天人合一,把自然看成生命的归宿,对人对事是无为而无不为。孙犁的小说大都有乐感精神,不过,这乐感 精神中抛弃了乐天知命等消极因素,而弘扬了乐观主义、理想主义精神和对真善美的追求。
《荷花淀》在表现抗战的重大主题时,把战争的硝烟溶解于军民的欢笑之中,显示的不是战争给人们带来 的精神压力,不是战争留下的创痕与血污,而是军民在战斗之后所获得的喜悦与欢乐。它有意避开重大的战斗 场面,而选择充满生活情趣的题材来表现主题;它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而是沿着生活的自然顺序,用细腻的 笔触从容不迫地表现白洋淀人民战斗的抒情画面;它不是正面突破,而是侧面切入;它没有英雄传奇,金戈铁 马、血淋淋的厮杀场面,而是用诗一样的抒情笔调来描摹一幅色彩鲜明、优美动人的画面;它从平凡的景象中 点染出生活茫然的失意、从容的谈笑、隽永的诗情,让人读后余音缭绕,暖流潜身。正如矛盾所说:“他的小 说好像不讲究篇章结构,然而绝无枝蔓;他是用谈笑从容的态度来描摹风云变幻的,好处在于多风趣而不落轻 佻。”(注:茅盾:《反映社会主义跃进的时代,推动社会主义时代的跃进》)《荷花淀》在塑造人物方面, 重点写了水生夫妇月夜话别,他们既没有豪言壮语,也不存在悲痛伤感,从那简短传神的对话和精练含蓄的细 节里渗透出诗意。它还写了四个妇女,她们相约探夫,一路上无忧无虑,说说笑笑,给战争的环境增添了生活 的情趣和乐观的气氛。特别是她们相聚在水生家里,与水生女人商量去探亲,五个妇女五句话,或乘巧、或直 率、或老实、或急躁、或爽快,个性鲜明,惹人嘉爱,给小说注入了欢快活泼的气氛。孙犁自己说:“我喜爱 写欢乐的东西。我以为女人比男人更乐观,而人生的悲欢离合,总是与她们有关,所以常常以崇拜的必情写到 她们。”(注:孙犁:《文集自序》)他还说:“青年夫妇在抗战年代所表现的识大体、乐观主义及献身精神 ,更使我衷心敬佩到五体投地的程度。”(注:孙犁:《文集自序》)因此,他在《荷花淀》里,总是用抒情 的笔调来表现抗日军民,来表现妇女的“新的善”“新的美”。乐感精神洋溢全篇,显示了小说“诗化”的特 色。
第二,是伦理情趣造就了小说《荷花淀》的“诗化”特色。孙犁在文学创作上更多地吸取了传统文化中的 血亲伦理意识,从笔端透出人道主义的伦理情趣。他不直接提倡文艺的教育功能,而是在作品中贯用纤丽的笔 调去体现血亲伦理情趣和人道主义,通过对真善美的展示去实现对假恶丑的否定。古代儒家学说在伦理文化上 提倡言志,讲缘情,强调用感情的宣泄和伦理的沟通来表达文学的目的。孙犁在文艺价值观念上,继承了古代 缘情派的文学倾向,强调家庭和家族中的“亲亲”“仁仁”,“重伦理,讲情趣”,小说重写人,不注重写事 ,写人时,又以写人与人之间的美好感情,特定伦理规范下人性的美为主,把人的感情发展到诗化的地步。
《荷花淀》通过描写一个新型家庭的新的夫妇之间的关系,深刻地揭示了革命战争锻炼和提高了中国农民 的思想认识水平,使他(她)们成长为平凡而伟大的抗日英雄。小说虽写的是水生因参加地区战斗队,回来与 家人告别,但不写他与父亲、儿子的告别,单单写了与妻子的告别,其意就是为了突出描绘新人的精神世界, 塑造特定伦理规范下男女主人公的美好形象。在那战火纷飞灾难深重的年代,丈夫深夜归来,细心的女人从简 短的对话中,发展丈夫说话有些气喘,脸有些红胀,心里开始警觉。当听到丈夫马上要到大部队去,她的“手 指震动了一下”,被苇眉子划破了,但她随即默默地“将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这一细节就非常传神地把 一个深爱丈夫,不忍离别,但又能努力克制自己激烈情绪的年轻妇女的内心矛盾表现了出来。作为深爱丈夫的 妻子,听到丈夫的这一重大决定后,即使思想准备再充分,心里也不会平静,手指的震动其实就是心里的震动 。然而饱受日寇铁蹄蹂躏的冀中人民,特别是妇女深深地懂得,要摆脱个人的灾难,只有打垮侵略者。她们已 做好牺牲自己的一切去与敌人较量的准备,所以,听到这一消息时,内心活动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手指震动 一下”,并马上镇定了。听到丈夫对眼前形势的分析,她马上说“你总是积极的”,话语中有对丈夫的的信赖 和赞许,也交织着依依不舍的嗔怪,还流露着不甘落后的自尊心理。
人的心理变化是复杂的,理智与感情总是交织在一起的。战争时代的妇女,往往承担着比男子们更具体、 更琐碎,有时是更沉重的负担。就拿水生女人来说,她不仅日夜编织苇席,还得洗衣做饭照顾老人孩子。但她 毫无怨言,深明大义,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好品德。然而她也需要理解,水生女人说:“你走我不拦你,家 里怎么办?”这便是需要理解的反映。当水生表示家里的担子的确很重时,女人除了鼻子有点酸,但并没有哭 ,只是说“你明白家里的难处就好了”。一个能干、善良、贤慧而深明大义的妇女形象展现于读者面前。特别 是最后水生的三句嘱咐,对前两句,女人用了两个“嗯”字来答,再次表现了那复杂的心理,语简言赅,含不 尽之意于言外。而对后一句“不要叫敌人汉奸捉活的,捉住了要和他们拼命”的嘱咐,女人是“流着泪答应了 他”,深刻反映了他们之间忠贞不渝的爱情是与祖国命运生死与共的。这种刚毅与柔情,表现出抗战时期根据 地妇女特有的时代风采。她不仅将丈夫的叮嘱记在心里,而且说道:“大人孩子我给你照顾,什么也不要惦记 。”支持丈夫,就是支援了伟大的抗日战争。作者在小说里就是这样通过特殊环境里夫妻间的情感志趣交流, 特别是对年轻妇女内心世界的发掘,热情讴歌高尚的情操,从而赋于小说一种内在诗意的。
第三,是“初日芙蓉”造就了小说《荷花淀》的“诗化”特色。“荷花淀派”以美的极致为艺术追求,作 品都具有冀中平原出水芙蓉似的清丽。追根溯源,这种风格受到了中国念土怀乡意识的影响,更受到了老庄的 天然本色、神妙代工、超乎言意之表等文艺观念的影响。“荷花淀派”作为一个数量相当可观的河北作家群, 具有地方色彩,但他们的主要成就不在于地域本身,而在于芙蓉出水般的清丽之美。特别是这一文学流派的奠 基人孙犁的作品,有真意,讲灵性,去粉饰,不囿于结构,不埋设伏线,而是淡泊明丽,自然出之,宛若行云 流水。
《荷花淀》写湖上观战,从容镇定地写了一场伏击战,充分显示了作者这一独特的艺术风格。本来,这几 位年轻妇女划船去看望她们的丈夫,在作品规定的特殊场景中是一次欠考虚的鲁莽行动。当她们戏闹着将船划 到白洋淀,探亲不着而返回时,日本鬼子的汽船出现了,她们只好向荷花淀逃去。乱人的汽船往荷花淀里逼追 ,在这生命交关的时刻,荷花淀里突然响起了枪声。原来,这急切之下采取的逃避行动,却起到了把乱人引进 部队早已布好的“口袋阵”的作用,从而帮助部队干净,彻底、全部地消灭了乱人。场面转换之迅疾,情节发 展之出人意料,文笔描写之生动洒脱,着实令人叹为观止。当妇女们在惊魂未定之时,发现正是日思夜想的“ 狠心贼”救了自己,这样她们不但见到了各自的丈夫,还在湖上观看了一场精彩的伏击战,其喜悦之情是难以 用言语表达的。而且,战士们大声欢笑地打捞战利品的热烈气氛感染了她们,使她们增长了战争知识,增强了 战斗信心。到了秋季,她们也同男子一样组织起来了,生龙活虎地“出入在那芦苇的海里”。作者这种举重若 轻、游刃有余的创作艺术,使白洋淀妇女自尊自强、自觉抗击侵略者的精神风貌得到了生动展示,使小说充满 传奇色彩,充满诗意。《荷花淀》开头,写了时间、气候、环境,寥寥几笔,就像高明的演奏家演奏一首情景 交融的交响乐一样,描绘出一幅意境清幽的风景、风俗画。它不仅写出了荷花淀浓郁的生活气息,明丽的地方 色彩,而且还弥漫着荷花淀特有的清香。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一个年轻妇女坐在如雪一样白,如云一样柔 软的席子上,一面编席,一面等丈夫归来。在这里,作者正是用他那初日芙蓉出水般的清丽笔调,创造了一种 自然美与人物美相结合的境界,使《荷花淀》的少妇形象给人一种质朴、自然、健康之美。
综观起来,正是由于作者的那种乐感精神,那种伦理情趣,那种“初日芙蓉”般的风格,才铸就了小说《 荷花淀》的“诗化”特色,才使《荷花淀》焕发着是散文更是诗的艺术救力。
湖北荆州中学 袁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