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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渺渺———汪曾祺与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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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母亲酷爱栽花,这大约同她的童年生活有关系。她也栽金凤子,又授之予她的两个女儿——我的姐姐。我们几个男孩大多不参与她们的“包指甲”,但乐意做下手,撒籽、培土、施肥、看守花苗。1949年前夕,昆明开始引种美国“玉簪”,也就是鸢尾花。种子是球根,据说得来不易。母亲率着我们,将这些花种排在庭院里,说,待花开过,入了秋就收种,要贮藏在“透气又保水”的沙袋里,束之高阁,来年就有许多花了。这仿佛“许愿”。但出苗稀疏,花也凋败,后事再不提起了。家中有一对朱砂古梅瓶,为母亲最爱,后来不知为何,摔了,余一个也在瓶口留下残缺,我的爷爷竟找来一个补碗的“锯瓷匠”,将瓶口“镟”了,成了一个圆瓶。但毕竟是古瓶,上水、涵养花卉,一枝半开的绿萼梅能叫它开到极端,极尽芬芳。数十年,家里几经迁徙,母亲总是亲自将这瓶包了裹了,须臾不弃,直至她重病失语,仍朝案首指指点点,我们都知其所指,说“还在”。1953年,我们一家迁往城中市府东街小姑家投亲,这是一个局促的旧式院落,爷爷奶奶占了右厢,我们兄弟便同父母挤在左厢,中间堂屋,外面就是石板铺成的“牖春”(昆明人称窗下的可回旋的走廊)。我们弟兄几个就将石板掀了,掘地三尺,造成一个花台,又从圆通山偷来“德国兰”、“狗脸”和“紫罗兰”,从虹山搬来红土,一时地覆天翻。我的小姑眼见毁了房基,直跺脚,我的母亲却淡淡地道:“孩子爱着花,是原本的天性,不拆屋揭瓦也就罢了”,并不加指责。家中窘困至极,倘有米粮,是必有鲜花的。早春山茶、仲夏荷花、秋有海棠、冬尽梅香,四时相继,从不间断。每当母亲从凛冽的寒风中怀抱一束山茶花回来,家中灰暗的四壁仿佛在瑟瑟的冷寐中一醒,亮了,添了一层淡薄的暖意。

    母亲自是深爱缅桂花的。我还记得早年女人时兴姊妹装的对襟棉袄,母亲有一件紫色桂花尼的棉袄罩衫,五个包金的圆袢扣是她从旧时的旗袍上拆下来的,缀上一对鲜鲜的缅桂,煞是好看。1981年,云南省文联从艺术剧院搬迁至翠湖北路1—2号。这是早年徐嘉瑞的旧居,东隅则是云南军阀金汉鼎的一处公馆,居中院落的花木培植很见功夫,能说明年代的有一树红璧桃,虬伏龙盘,苍苔斑斑,花开重瓣,灿若云锦。可惜因要建新的住宅楼,大半花坛园圃都占了,即或留有寸地,也成了石灰塘。我看了着实心疼,就约着文联管事的老张和几个同事,仅花了很少的钱,就从跑马山的苗圃购得一大车的花木,有朱砂玉兰四株、缅桂四株和红、绿梅、垂丝海棠无数,装扮这小小花园,是绰绰有余的了。缅桂是我着意挑的,幼株壮实,叶扇阔大,第一年落地,不耐酷霜,死一株;次年又死一株;所余二树,三年成丈余,临冬,我对老张说,要搭棚了。适我在京驻读,春节归省,巴巴地去探缅桂,只见草厦斜立,树,却死了。1991年春天,病中的母亲随我居住,我在甬道街花鸟市场购得一株“四季缅桂”,据说是驯化品种,买时盆栽,是有花的,不假。三年,长得五尺,腾盆三次,由中至大至特大,换土两次,这株缅桂果然不负苦心,一年花开两季,多至百数,少亦数十,一有微风,盈盈一室雅香,经久不去。母亲半身不遂,偶将她移止花前,虽不能语,但那喜悦是可见的。五年过去,缅桂长至三米,小小的阳台已实在局促不堪,附近又建房施工,兀然一所高楼,遮去全部阳光,叶子便蔫蔫黄黄,毫无生气。一次,举家远出旬日,管家的小保姆竟忘了施水,待回来,缅桂新叶、数十骨朵全都落尽,令人不胜伤心,连忙给水给肥打枝,十日之后,新叶又吐绿再生,只是那年的花,就愁愁惨惨,零零落落了。翌年,我们要迁新楼,楼高,全然没有了这露天栽培的条件,全家一下想到的就是这株缅桂,妻子说:“不能为难它了。”那意思是要“落地入土”,文联院内有一个地方,她看好了的,只是一个土台,做了晒凉衣服的地方,铁线交错,形同网罗。我就不同意,实在是情同弃儿,心下不忍。惟一的办法是移至一个宽敞的地方。于是一车载到了西郊马家地,妻子说:“看好了啊,我们还要迎回来的!”不久,有消息递来,树,死了。那地方有化工厂,降酸雨。这是没有想到的。那土台,后来也成了一个花园,也有一株缅桂。妻子每次路过,就扯扯我的衣角,怨怨地说:“咄!”她又哪里看到呢?那缅桂就从未开过花。

    缅桂,有金、银两种,或称黄、白。昆明的缅桂尽是白缅桂,滇西德宏就有大树金缅桂,花瓣灿黄若金,傣家每做佛事,就将金缅桂串成花环,或赕佛,或馈赠嘉宾,都是美意。

    缅桂的叶子厚实、形美。将鲜叶切来,用“酸水”浸泡,待叶肉腐化,细细地洗涤,仅余密密的网状的叶脉,仿佛巨大的蝉翼,若稍加着色,艳素各取所爱,叶柄再缀一根丝线,就成了一枚奇异而美丽的“书签”。20世纪50年代初,女孩子十分钟爱这书签儿。我的两个姐姐,都是制作缅桂叶书签的高手。现时,是不大有人用书签了,还是不大有人读书了,恐怕事情两端都难言尽,但在曾经的世纪,读书或与读书相关的,全是美事。

    岂止雨中的缅桂,令人怀想?

           四、酢

    汪曾祺先生在《昆明菜》的末节里说:“茄子酢是茄子切的细丝,风干、封缸,发酵而成。我很怀疑这属于古代的苴。苴,郭沫若以为可能是泡菜。《说文解字》‘苴’字下注云:‘酢菜也’,我觉得可能就是茄子酢一类的东西。”

    苴,古字从“皿”、从“缶”,都是同某种盛器或酒有关的东西;“酢”,同“醋”;“酢菜”,原本是一种二年生的草本植物,芥菜的变种,茎膨大成瘤状,用此茎加香料、辣椒、酒腌制的咸菜叫“酢菜”。原产尼泊尔,唐代传入我国,今日通称榨菜。川中名产。《新唐书·西域传上·泥婆罗》:“(贞观)二十一年,(泥婆罗)遣使入献波棱、酢菜、浑提葱。”——真正的“泊来品”。由此看来,“酢”同茄子酢是没有直接关系的,倒是“酢菜”的腌制方法流传俱久,大略如法炮制的通称“酢”,极有可能。昆明土语将“酢”读作“榨”,而不读“醋”,多少透露出一些“酢菜”的源流。

    “酢菜”同“泡菜”是两回事,充其量算“亲戚”。

    昆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种类的“酢”?此谜难解。

    汪老说的“黑大头”属“酱菜”类,不是“酢”。

    汪老又在《吃食与文学》里说:“中国咸菜之多,制作之精,我以为跟佛教有一点关系。佛教徒不茹荤,又不一定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蔬菜,于是就在咸菜上打主意。”是不是这样?很难说。

    一个寺、一个庵,总有几样拿手的咸菜,这没错。

    我小的时候,随母亲去烧香还愿,因是寺庵的“大施主”,待遇十分优厚。我记忆里,华亭寺的住持招待的一餐“斋饭”,是“全素席”,咸菜总在七八种之多,且样样精美爽净。母亲最爱的是“冬菜”,寺庵里的冬菜最甘爽;还有“腌香椿”、“腌鸡土从”都金贵而持重,一小碟,少至不忍吃。但对寺庵的“卤腐”却略有微辞,寺里忌酒。“没有酒的咸菜哪成咸菜?”———这是母亲的批评法则。寺庵里还忌“腥”,大凡味异而腥烈的咸菜,均在禁例,这又排斥了一大群。如韭菜、蒜苗、藠头等,一旦料理晒晾,铺张开来,其味恶腥,大有使香烟渺然的可能,且令“口臭”,昼诵夜读,佛相哪里还能玉守“庄严”?故寺庵不大做“韭菜花”、“腌藠头”,倒是“甘露子”,佛义原本,是寺庵必有的一品。小小的“甘露子”像佛塔,也像大殿的宝顶。一次,我们弟兄几个吃了,还各揣几枚回家,事后又都忘了,母亲收拾衣服去洗,掏出黑的一节了,吓得不得了,“怎么把干狗屎都揣来了?”正动怒,奶奶来了一嗅,连声:“阿弥陀佛!”

    奶奶吃长斋,我的姑母也吃长斋。我的二奶奶与奶奶最亲,而大姐姐又向得姑母宠爱。于是,两个姐姐大凡去吃了一次“斋饭”回来,总要炫耀她们的“口福”。当然,某种秘藏的咸菜,必令我们兄弟妒意丛生。我约了哥哥去找奶奶“讨”,每次只得到一丁点儿,“腌鸡土从”最是回味无穷;还有“祥云辣子”,用木匣装着,黑黑的,盖儿上有木板刻印的水红商标,古色生香。“祥云辣子”属酱辣子,味咸,酱味多于辣味。奶奶攒下这些贵重的斋食,是预备着要给寺庵上贡的。还有上好的“沙糕”,一种同样用水红纸包装的干燥的米糕;“绣品”——花钱雇最好的女工用夹金丝线锈的“如意”、“菱角”、“莲藕”和“金鱼”等等,样样精美绝伦。这些,我们孩子连碰也别想碰——最好的东西总是“佛”的。菩萨的吃食,我们同样是可以吃的,只是须等菩萨“请”过之后;菩萨的“普渡”,首要之举,当然是要让人有吃食;然而菩萨要饿着,又如何“渡”呢?于是,孩子惟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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