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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一多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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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诗与几代人的对话


1.

闻一多先生在美国,和同时的留学生不太能处得来,但因为英语口语不好,也没有真正溶入美国人的生活。他奇装异服,独立特行,属于带有“挑衅性” (provocative,张枣用英语强调)的事物。但有一天他给梁实秋寄信,说自己如何了得,写出了带有伟大感情的诗,“human sympathy”,这大约是《太阳吟》一类诗吧。

太阳啊,刺得我心痛的太阳!
又逼走了游子的一出还乡梦,
又加他十二个时辰的九曲回肠!
  
太阳啊!火一样烧着的太阳!
烘干了小草尖头的露水,
可烘得干游子底冷泪盈眶?
  
太阳啊,六龙骖驾的太阳!
省得我受这一天天底缓刑,
就把五年当一天跑完那又何妨?
  
太阳啊——神速的金鸟——太阳!
让我骑着你每日绕行地球一周,
也便能天天望见一次家乡!

何止于人类情感,——在他这里,更多的也有种族的限制,但似乎又不限于家园之思,——也包容了宇宙情怀。——但你可以反驳我,因为他这个“家乡”好象不是郭沫若的“地球,我的母亲”啊。闻一多毕竟不能把他乡作故乡吧。所以他这个伟大感情是种族情感。他找到了一个不在者来支撑自己,诗写起来尤其“自我膨胀”(张枣语)。民族主义诗人就是这样产生的。他在一个想象共同体中找到信念。我们也不能说,这些诗不够真实。假如一个人不知道集体性事物,我们无法向他去说。但凡知道个体的都应该知道群体,群己之分吗。

这些诗比郭沫若如何?郭在某些时候的确也很滥情。据说他在上课时让学生跑出教室亲吻大地。张枣表示欣赏他精警(在词语饕餮中偶尔出现)的意象,比如把宇宙说成我的镣铐。提到郭沫若,我就想到惠特曼。我在初读诗时,震慑于他似乎永不完结的长排比句的气势。他敢于在诗中历数各种人种、各个岛屿,恐怕只有人种学家、地理学家才知道这么多花色。博尔赫斯早年也模仿过惠特曼。但他们明显是两种作家,前者具有一种知识的精细,追求精确,后者包容杂陈,不免含混,但惟其如此,惠特曼才可以做民主情绪的代言人。民主有时可以是粗俗的代称,因为它制造梭罗说的“平庸的善”。

我的这些印象从何而来?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博尔赫斯,他早有对这两种作家的说法。“把惠特曼的名字与保尔·瓦莱里扯在一起,粗看起来,是一种随意的,(说难听些)愚蠢的做法。瓦莱里才高八斗又一丝不苟,而惠特曼则是一位前言不搭后语、狂放不羁的乐天派;瓦莱里以体现精神迷宫著称;而惠特曼则以身体的感叹而闻名。瓦莱里是欧洲的象征,是他体弱多病的晚年的象征;惠特曼则是美国的早晨的象征。”博尔赫斯推崇瓦莱里,“在一个卑劣的浪漫主义时代,在纳粹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弗洛伊德教团的占卜师们和超现实主义的商贩的忧郁的时代,呼吁人们保持清醒,这是瓦莱里过去所做(现在继续在做)的功德。”我不能再继续抄写了,“一个在崇拜鲜血、土地、激情等普遍的偶像的世纪中,总是偏爱清醒地思考之乐和追求秘密的秩序的、冒险的人的象征。”

米沃什却说:“在所有美国诗人中,一直让我倍感亲切的就是沃尔特·惠特曼。他满足了奥斯卡·米沃什所说的伟大所需要的条件。奥斯卡要求一部作品应该像一条河,裹挟着滚滚泥沙与断木残枝,而不应仅仅带来些天然金砾。因此不应视乏味的章节、重复、大规模地列举事物为恼人的东西。惠特曼是‘纯诗’的反面。”米沃什对纯诗不屑。纯诗,在最宽泛的——易于使人接受——意义上,我理解为美学主义,尼采称谓的艺术形而上学冲动;纯诗是朝向形式的努力,诗人们直感到“诗中之诗”,但它不轻易出现在每一首诗中。事实上,历来流传下来的诗,都是被作为纯诗欣赏的。此之所谓诗教也,但就此打住。

我拾起地上的绿扣子,吹了吹。
开始忙我的事儿。
静的时候,
窗下经过的邮差以为我是我的肖像;
有时我趴在桌面昏昏欲睡,
双手伸进空间,像伸进一付镣铐,

哪儿,哪儿,是我们的精确呀?
……绿扣子。

——《春秋来信》

我认为,张枣有个主题是关于位置的(是身体的在所,也是纯诗的发生场)。必须找到这样一个点,让时间开始。从第一个字,第一个点开始,我们开始丈量世界,用叙述的语气,句子具有皮尺的温润舌头。“一片叶,这宇宙的舌头伸进 窗口,引来街尾的一片森林。”(《云》)他要来见我。经过集市和田埂,游泳池和胡桃树。他怕迷路,边走边把一大串钥匙解下,他一片片插在沿途对他有意义的点上(《同行》)。卡夫卡的城堡写出了丈量的溃败。他说:“把握这种幸福:你的范围不超过你双脚站立的地方。”因为他深陷于办公室和地洞的象喻。这宇宙无异于我的酷刑。“无尽的盈缺,无尽的恶心,上天何时赐我死的荣幸?”(《吴刚的怨诉》)张枣无疑聪明得多,他让夜莺的歌声融满死囚的道路。这只要看看他一衣带水的足迹就可以了。《边缘》是他向我们展示的诗歌和意义的发生学的奇迹,末了可以看到创世的美德:“新区的窗满是晚风,月亮酿着一大桶金啤酒; 秤,猛地倾斜,那儿,无限 像一头息怒的狮子 卧到这只西红柿的身边。”

这儿是哪?这是千里之外。
离哪儿最近?很难说——
也许,离远方。咫尺之外,
远方是不是一盒午餐肉罐头

打开喂乌托邦?远方是
旋涡的标本,有着筋骨的僻静,
也有点儿讥诮,因为太远。
…… ……

——《云》

梅洛·庞蒂用身体主体取代意识主体,赋予身体经验、知觉经验以奠基性地位。那么我的身体的位置,就是此刻我的活动的场所。“从背面看我有宁静的背,微驼; 从正面看,我是坐着的燕子, 坐着翘着二郎腿的燕子。”(《同行》)在来信中,一粒滚落的绿扣子就可以敞亮了我的存在,向我显示我的在所。为什么邮差以为我是我的肖像呢?诗,干着活儿,如手艺,其结果是一件件静物,对称于人之境。邮差是动的我,凝视着道林·格雷的画像,画像却日渐葱茏。而我是我的一对花样滑冰者。而肖像代替人脸,让我们嗅到可复制时代的技术文明气息。但这句诗最终展示了动与不动的关系。绿扣子的绿,是欣喜、惊喜和精细,是置身于后现代景观中对精确的企慕。谁能确定自己的位置呢?哎,我们需要给身体一个位置。除此,绿扣子还是诗人张枣的文学享乐主义,藏棣说是法国知识分子罗兰·巴特式的(谁说过,说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其实,绿扣子也是一个词。活着,无非是缓慢的失血:办公楼的左边,布谷鸟说;而梅花鹿,一边跑一边更多,仿佛那消耗的只是风月。词,不是物,这点必须搞清楚,因为首先得生活有趣的生活。

能不能这样额外理解诗歌的建筑美,诗歌为我们提供栖息的场所?说诗歌是建筑的,不是说诗之外形,而是说诗歌就是廊柱、楼宇、广厦。哪儿感觉雷雨是帷幕,哪儿就有这样的房间(《骰子》)。我睡、呼吸在诗里,裸露的皮肤却瞥见了寒冷。诗以线性潜行(除非你跳读,或从后往前看),但又改变着线性时间,那一个个字、词句从纸张上凸起。空间的老虎跳跃,飞翔,使你午睡溢出无边的宁静。空间是玫瑰,也是墓穴。是抽象,也是象征。纯粹关于空间的诗,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此结束这个话题,以免于瞎扯。单说那晚我们说到相对论,一阵沉默,忽然一位同学提到梁宗岱论李义山的“芙蓉池外有轻雷”。凌晨两三点才走,终于散了,我走出他房门的时候,想起满桌的两桌空碗碟。张枣会用他半个儒雅君子的丰沛之气(他另一半所养不同),克服这些存在主义的冷色碗碟,这是我打趣的想法。

你回到身外一只缺口的碗里,用
盐的滋味责怪我:写,不及读;
诀别之际,不如去那片桃花潭水
踏岸而歌,像汪伦,他的新知己;
读,远非做,但读懂了你也就做了。

你果真做了,上下四方因迷狂的
节拍而温暖和开阔,你就写了;
然后便是临风骋望,像汪伦。写,

为了那缭绕于人的种种告别。

——《祖父》

“用盐的滋味责怪我”,尤其是张枣式的句子,盐和缺口的碗,和祖父共同构成了回忆性风物,花木和种族,《祖国》超现实的意象转接得厉害:“这时火车头也吼了几声,一绺蒸气托出 几只盘子和苹果,飞着飞着猛扑地, 穿你而过,挥着手帕,像祖父没说完的话。 你猜那是说:回来啦,从小事做起吧。”云是祖国的反面。《云》之七写:“薄荷味儿派出几个邮递员”。薄荷味儿似乎比盐的滋味更有国际性和通约性。对于张枣,薄荷味儿是一种异域的发散,一种知音概念,一种诗学对话。责怪的内容竟然是,写,不及读。我不仅想起孔子述而不作的作风。不过,读什么?古典。接着便是对桃花潭汪李之别的访问与再拟,要成为李白的新知己。这里的你,已经无法分清是“lyric I ”还是“祖父”。接下来便是这浸润着中国古典最高智慧的句子:“读,远非做,但读懂了你也就做了。”我们也许不能把它直接还原为儒学世界观、禅宗形而上学或其他什么,就以诗之借口甘愿受着幻美之欺诳吧。“你果真做了,上下四方因迷狂的 节拍而温暖和开阔,你就写了”,又回到了诗和作诗。在这里,我们看不到丝毫的词与物的分裂。我们于此发现独特的诗世界观,世界的诗化。还可以说, “诗教”传统还需要慢慢体会。诗艺的对话,为了人世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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