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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班固生态观试比较,
在司马迁生活的时代,《月令》有关生态保护的原则未必不对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发生影响,而《史记》未见直接的记录,可能有多种原因。或许在董仲舒天人感应学说盛行之前,最高执政集团并未发布有关的宣传。或许司马迁更为关注的,是人的生命的保护。[46]
另一方面,我们还看到,班固在汉宣帝以后的历史记录中虽然有多则涉及生态保护,但是依然有所遗漏。例如近年敦煌悬泉置汉代遗址发掘出土的泥墙墨书《使者和中所督察诏书四时月令五十条》,其中有关于生态保护的内容。如“孟春月令”有:“·禁止伐木。·谓大小之木皆不得伐也,尽八月。草木零落,乃得伐其当伐者。”(九行)“·毋挞剿。·谓剿空实皆不得挞也。空剿尽夏,实者四时常禁。”(一○行)“·毋杀□虫。·谓幼小之虫、不为人害者也,尽九〔月〕。”(一一行)“·毋杀孡。·谓禽兽、六畜怀任有孡者也,尽十二月常禁。”(一二行)“·毋夭蜚鸟。·谓夭蜚鸟不得使长大也,尽十二月常禁。”(一三行)“·毋麛。·谓四足……及畜幼小未安者也,尽九月。”(一四行)“·毋卵。·谓蜚鸟及鸡□卵之属也,尽九月。”(一五行)“中春月令”有:“·毋□水泽,□陂池、□□。·四方乃得以取鱼,尽十一月常禁。”(二六行)“·毋焚山林。·谓烧山林田猎,伤害禽兽□虫草木……〔正〕月尽。”(二七行)“季春月令”有:“·毋弹射蜚鸟,及张网,为他巧以捕取之。·谓□鸟也……”(三二行)“孟夏月令”有:“·毋大田猎。·尽八(?)月。……”(四二行)等等。开篇称“大皇大后诏曰”,日期为“元始五年五月甲子朔丁丑”[47],明确是作为诏书颁布,然而却并不见于《汉书》。或说“《太史公书》疏爽,班固书密塞”[48],或说“《史记》宏放,《汉书》详整”[49],或比较《史》《汉》,指出“班掾《汉书》,严密过之”[50],而“详”“密”之中竟然也有我们今天看来不应当出现的遗缺,是值得注意的。有人曾经评价班固《汉书》,谓“固记事详备而删削精当”,“固似繁而实简也”。[51]而其“删削”之选,也是可以体现著者的观念倾向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写道:“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历史可以从两方面来考察,可以把它划分为自然史和人类史。但这两方面是密切相联的;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人类就彼此相互制约。”[52]如果否认自然史对于人类史的“制约”作用,只承认人类史对于自然史的影响,以为无视自然史的背景亦可以真正认识人类史的进程,掌握人类史的规律,则显然难以使历史学成为真正的“科学”。
司马迁提出“究天人之际”的学术理想,对于其真实意义,解说者甚多,众议纷纭,至今莫衷一是。如果我们从自然史和人类史“密切关联”、“相互制约”的关系的角度来理解所谓“天人之际”,或许可以从一个新的层面认识司马迁的思想。
历来学者进行马班的比较,或“甲班而乙马”,或“劣固而优迁”[53],近数十年则抬高司马迁、贬低班固的意见明显占上风。论者多从阶级性角度进行评价。有人说:“司马迁和班固的政治态度不一样,历史态度也不一样。”“政治态度和历史态度的不同,是马班异趣中一个最大的区别。”[54]这样的结论也许还有讨论的必要。其实就生态观念的比较而言,或许可以借用邱逢年《史记阐要·班马优劣》中的话:“马班二史互有得失,有马得而班失者,亦有马班同得者,且有马失而班得者。”
[1]李学勤:《论古代文明》,《走出疑古时代》(修订本),辽宁大学出版社1997年12月版,第41页。
[2]“虫蛾”,即“虫蚁”。
[3] 司马贞《索隐》:“言能养材物以任地。《大戴礼》作‘养财’。”
[4]裴骃《集解》引韦昭曰:“时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司马贞《索隐》以为“韦昭等解恐非。”
[5]如《武帝纪》“景公以节用”,颜师古注引如淳曰:“仲尼曰政在节财。”《食货志上》“节用而爱人”,颜师古注:“不为奢侈,爱养其民。”(《汉书·王嘉传》也有同样的文句,颜师古注:“《论语》载孔子之言也。”)《五行志下之下》“节用俭服,以惠百姓”,说的大致是同样的意思。又《晁错传》:“亲耕节用,视民不奢。”(颜师古注:“‘视’,读曰‘示’。”)《司马迁传》:“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循吏传·黄霸》:“及务耕桑,节用殖财,种树畜养,去食谷马。”“节用”语义,都未能明确指定自然资源。
[6]颜师古注:“孟康曰:‘律得风气而成声,风和乃律调也。’臣瓒曰:‘风气正则十二月之气各应其律,不失其序。’”
[7]颜师古注引应劭曰:“言黄帝造历得仙,名节会,察寒暑,致启分,发敛至,定清浊,起五部。五部,金、木、水、火、土也。建气物分数,皆叙历之意也。”又孟康曰:“合,作也。黄帝作历,历终而复始,无穷已也,故曰不死。名春夏为发,秋冬为敛。清浊,谓律声之清浊也。五部,谓五行也。天有四时,分为五行也。气,二十四气也。物,万物也。分,历数之分也。”又晋灼曰:“蔡邕《天文志》:‘浑天名察发敛,以行日月,以步五纬。’”臣瓒曰:“黄帝圣德,与神灵合契,升龙登仙,故曰合而不死。题名宿度,候察进退。史记曰‘名察宿度’,谓三辰之度,吉凶之验也。”
[8]《史记·五帝本纪》。
[9]颜师古注:“鬯与畅同。”
[10]《六国年表》中关于周王朝和其他六国灾异的记录,合计只有韩庄侯九年(公元前362年)“大雨三月”,魏惠王十二年(公元前359年)“星昼堕,有声”,魏襄王十三年(公元前322年)“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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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为丈夫”,魏哀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98年)“河、渭绝一日”4例。其中所谓“河、渭绝一日”,虽然列入魏国栏中,其实也是秦国灾异。
[11]金德建说:“《史记》的《六国年表》纯然是以《秦记》的史料做骨干写成的。秦国的事迹,只见纪于《六国年表》里而不见于别篇,也正可以说明司马迁照录了《秦记》中原有的文字。”金德建:《〈秦记〉考征》,《司马迁所见书考》,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415页至416页。参看王子今:《〈秦记〉考识》,《史学史研究》1997年1期;《〈秦记〉及其历史文化价值》,《秦文化论丛》第5辑,西北大学出版社1997年6月版。
[12]据《十二诸侯年表》,事在秦穆公十三年。
[13]参看王子今:《秦史的灾异记录》,《秦俑秦文化研究——秦俑学第五届学术讨论会论文集》,陕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8月版。
[14]“史记曰,秦武王三年渭水赤者三日,昭王三十四年渭水又赤三日。”其中“史记曰”,拙文《秦史的灾异记录》误作“《史记》曰”。是不应当出现的疏误。陈直先生曾经论证,《太史公书》正式改称《史记》,“在东汉桓灵时代”。“王国维先生《太史公行年考》,谓《史记》名称,开始于曹魏时王肃,这是千虑的一失。”《汉晋人对〈史记〉的传播及其评价》,《司马迁与〈史记〉论集》,陕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4月版,第222页。
[15]〔韩〕朴宰雨:《〈史记〉〈汉书〉比较研究》,中国文学出版社1994年8月版,第207页。
[16]范晔《狱中与诸甥侄书》:“班氏最有高名”,“唯十‘志’可推耳,博赡不可及之。”
[17]《文心雕龙·史传》:“其十‘志’该富。”
[18]施丁:《马班异同三论》,《司马迁研究新论》,河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8月版,第237页。
[19]《史通·外篇·汉书五行志错误》:“班氏著志,牴牾者多,在于《五行》,芜累尤甚。”
[20]施丁:《马班异同三论》,《司马迁研究新论》,河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8月版,第211页,第215页。
[21]黄淳耀:《史记论略·高帝本纪》。
[22]《史通·鉴识》。
[23]张守节《正义》:“顾野王云‘禨祥,吉凶之先见也’。案:自古以来所见天变,国皆异具,所说不同,及家占物怪,用合时应者书,其文并图籍,凶吉并不可法则。故孔子论六经,记异事而说其所应,不书变见之踪也。”
[24]《史记·儒林列传》:“(董仲舒)为江都相。以春秋灾异之变推阴阳所以错行,故求雨闭诸阳,纵诸阴,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国,未尝不得所欲。中废为中大夫,居舍,著《灾异之记》。是时辽东高庙灾,主父偃疾之,取其书奏之天子。天子召诸生示其书,有刺讥。董仲舒弟子吕步舒不知其师书,以为下愚。于是下董仲舒吏,当死,诏赦之。于是董仲舒竟不敢复言灾异。”
[25]杨燕起:《〈史记〉的学术成就》,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7月版,第198页。
[26]钟宗宪:《〈史记·天官书〉的天象占候及其礼治思想》,《纪实与浪漫——史记国际研讨会论文》,洪叶文化事业有限公司2002年3月版,第249页。
[27]有学者认为,“司马迁的天地观”,是“朴素的唯物的自然观”。霍有光:《司马迁与地学文化》,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年7月版,第269页。认识司马迁的灾异观,还可以参考以下论述,只是其中对于司马迁反迷信思想的自觉性的肯定,不免过度拔高之嫌,似乎还可以商榷:“司马迁提出‘究天人之际’,实际上是同以董仲舒为代表的阴阳五行禁忌学说相对立的。董仲舒把天和人结合起来,标榜‘天人感应’,司马迁却要把它们分开。”“司马迁‘究天人之际’,把自然现象的天和阴阳五行的迷信说法分开,并把迷信学说的历史来源、迷信活动的历史过程加以揭露,是对汉武帝封建专制主义政权的一个打击,本质上是和正统的统治阶级思想对立的。”白寿彝:《〈史记〉新论》,求实出版社1981年5月版,第21页,第30页。以客观的视角分析,有的学者注意到“司马迁天人思想的模糊性”。徐兴海:《司马迁天人思想的模糊性》,《唐都学刊》1988年2期。有的学者提醒我们,分析司马迁有关天人关系的思想,应当考察“中国史官的天人文化传统”的两条线索,“其一是经验的线索,即史官所履行的天文术数方面的天官职能;其二是理论的线索,又可分为《周易》的天人宇宙观和阴阳五行学说、春秋公羊学的宇宙论及其历史哲学这两个方面。”陈桐生:《中国史官文化与〈史记〉》,汕头大学出版社1993年9月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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