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反思 教学计划 教学总结 教学文档 语文教学 数学教学 物理教学 化学教学 生物教学 历史教学 地理教学 政治教学 诗歌诗词 工作计划 工作总结 心得体会

当前位置:得优网教学文章语文教学语文辅导大全《范进中举》:双重的悲喜剧

《范进中举》:双重的悲喜剧

    11-20 12:07:29    浏览次数: 398次    栏目:语文辅导大全

标签:语文辅导大全,http://www.deyou8.com 《范进中举》:双重的悲喜剧,

 《范进中举》:双重的悲喜剧

                                              孙绍振

 

 

《范进中举》并不完全是作者的虚构,它是有原始素材的。清朝刘献廷的《广阳杂记》卷四中有一段记载:

明末高邮有袁体庵者,神医也。有举子举于乡,喜极发狂,笑不止。求体庵诊之。惊曰:“疾不可为矣!不以旬数矣!子宜亟归,迟恐不及也。若道过镇江,必更求何氏诊之。”遂以一书寄何。其人至镇江而疾已愈,以书致何,何以书示其人,曰:“某公喜极而狂。喜则心窍开张而不可复合,非药石之所能治也。故动以危苦之心,惧之以死,令其忧愁抑郁,则心窍闭。至镇江当已愈矣。”其人见之,北面再拜而去。吁!亦神矣。(李汉秋编《儒林外史研究资料》,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170页)

“吁!亦神矣。”这句话是这段小故事的主题:称赞袁医生的医道高明。他没有按常规以药物从生理的病态上治这个病人,而是从心理方面治好了他。

这件事本身有一点生动性,读起来也相当有趣,但是拿来和《范进中举》比较,就差远了。这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全部旨趣都集中在实用价值方面——用心理疗法治愈了精神病。实用价值理性占了压倒优势,以至于这位活生生的新举人的特殊情感状态——为什么开心得发狂——完全不在作者关注范围之内。在治愈的过程中,其本人和周围人士有什么情感特点,则完全没有展开,有的只是一个理性的结论:心病就得以心理疗法治之。而《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一段则展开了一幅多元的直觉,情感变幻的奇观。这种神妙性大大超越了医道的神妙性。用学术的语言来说,就是审美价值超越了实用价值。(请参阅朱光潜《对于一棵松树的三种态度》,《朱光潜美学文集》第1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年,第448页。对于三种价值的阐释,请参阅孙绍振《名作细读》,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年,第403页)

在《范进中举》中,吴敬梓把袁医生治病神效法门改为胡屠户的一记耳光。这说明,在医生看来最重要的东西(“你死定了”的恐吓),在文学家看来是要放弃的。吴敬梓借范进中举这样一个突发的事件,把人物打出常规,让人物本来潜在的情感,得以层层深入的显现,让读者看到,人物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这另外一个人和原来的那个人,恰恰混为一体,精神从表层到深层立体化。

在考秀才以前,吴敬梓写范进,直接描写比较少,主要借考官周进的眼光看他:

落后点进一个童生来,面黄肌瘦,苍白胡须,头上戴一顶破毡帽。广东虽是地气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童生还穿着麻布直裰,冻得乞乞缩缩,接了卷子,下去归号。

这还是外表的寒酸,而后来交卷,显得猥琐的是精神状态:

只见那穿麻布的童生上来交卷,那衣服是朽烂了,在号里又扯破了几块。…….周学道……问那童生道:“你就是范进?”范进跪下道:“童生就是。”学道道:“你今年多少年纪了?”范进道:“童生册上写的是三十岁,童生实年五十四岁。”学道道:“你考过多少回数了?”范进道:“童生二十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学道道:“如何总不进学?”范进道:“因童生文字荒谬,所以各位大老爷不曾赏取。”周学道:“这也未必尽然。”……范进磕头下去了。

三十多年没有考取最起码的秀才,如果可以类比的话,就和今天的小学毕不了业差不多。而范进一点也不觉冤屈,居然自认“文字荒谬”。这并不完全是谦虚,更多的是自信心匮乏,人格卑微。吴敬梓揭示了这个人物在科举考试体制下精神被折磨得如此萎顿。但是,这个对自己的才能一点没有自信的人,却顽强地屡败屡考,完全是在无望中挣扎。而周学道此人,也曾经是苦读几十年书,秀才也不曾中得一个,也曾经在考试场所哭得晕过去的。这个人的眼光,是对范进绝望境地的渲染,同时又是为后来得中发疯设置的一个背景。

为范进中举发疯而设的第二个反差性环境,是通过其丈人胡屠户的嘴巴来展示的。屠户,杀猪的,在当时,其社会地位极端低下,和读书人(官僚阶层的候补者)是不能相比的。但是,由于范进屡考屡败,经济上陷入极端的困境,在精神上极端的自卑,胡屠户就敢于在任何场合下,公然显示对他的轻视。就是范进考中了秀才,他带着猪大肠来庆贺,其行为和所说的话,都不像是庆贺:

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穷鬼,历年来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积了甚么德,带挈你中了个相公,我所以带个酒来贺你。

这哪里像是庆贺?首先,这根本就是辱骂(现世宝、穷鬼);其次是自我表扬,毫无道理的自我表扬。连范进中了秀才都是因为他“积了甚么德”。再次,“教导”范进,有了秀才身份,从此对他自己“行事”里的人,不能“装大”,而对于一般做田的(扒粪的)、“平头百姓”,也不能“烂忠厚”,“拱手作揖,平起平坐”,因为这样会弄得胡屠户“脸上都无光”,“惹人笑话”。这样这的粗野无理,把祝贺变成了训斥和奚落,充分表现了胡屠户心灵深处的病态自尊和粗野的自大。他在范进面前,怀着显示优越的冲动,把范进压得越低,他自尊和自大的冲动就越是得到满足。但是,读者看得清楚,这种精神上的优越感,完全是虚幻的。因为他的言行,完全是违反社会礼仪的;他的优越,充其量不过是物质上的而已。但是,本来在精神文化上占有优势的范进,对于如此粗野的欺凌,没有任何反抗,相反说:

岳父见教的是。

这里显示了物质上的贫穷如何导致他精神上的自卑。范进中了秀才,又想考举人,向胡屠户借旅费,他不借,也不照顾范进的自尊心,精神优越感转化为野蛮的行为:“一口啐在脸上”,公然侮辱他,大言不惭地说,举人是天上文曲星下凡的,应该像城里举人府上的老爷那样,一个个方面大耳,可范进却尖嘴猴腮,应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吃天鹅屁”。他的用语极端的恶毒,依照的完全是一种迷信愚昧的逻辑,对自己女婿的狼狈和贫困,不但没有同情,反以侮辱其人为乐。而范进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愤懑。吴敬梓写得非常简洁:

一顿夹七夹八,骂的范进摸不着门,辞了丈人回来。

一个读书圣贤之书的人,被人损到这种程度,居然一点反感都没有。吴敬梓写的是胡屠户对范进的蔑视,同时也写了对这种在精神上被侮辱、被损害,范进已经习惯了。对于人格和自尊被糟蹋,没有什么感觉,完全麻木了。

待到范进中了举人,疯了。为了治疗范进的疯狂,有人建议胡屠户打范进一耳光,告诉范进根本没有中,他却不敢了。精神优越感顿时变成了精神自卑感。这时的胡屠户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他的思维逻辑却是一以贯之的。在他的情感深处,真诚地以为举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即使为了救这文曲星的命,他也缺乏勇气。他这样说:

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

吴敬梓的天才,集中表现在胡屠户的恐怖来源于他自己的个性逻辑。这种逻辑的特点是,第一,表面上是迷信逻辑,实质上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势利;第二,这种逻辑是极端荒谬的,可笑的,带着很强的喜剧性。齐省堂增订本《儒林外史》评语说:

妙人妙语。这一作难,可谓妩媚之至。(李汉辑校《儒林外史会校会评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45页)

胡屠户这样的语言,明明是很丑恶的,怎么会“妩媚之至“呢?这是因为胡屠户的丑恶的势利,是以迷信的荒谬包装着的。这种逻辑之所以可笑,不但因为它荒谬,而且因为胡屠户的执著。执着到不顾自相矛盾。一方面是,前后反差巨大,本来应该会引起惭愧之感的;另一方面是,这本来应该是内心的隐私,一般人是不会公然讲出来的,而这个胡屠户却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而一旦说出来,他往日那种病态的自尊、自大,那种精神优越感,就变成了自卑感。这种自卑固然可鄙,然而又可怜、可笑。此时的胡屠户,已经不是施害于人者,而是自己为自己的观念所苦的人了。这就不但是可笑,而且有点天真,有点可爱,有点“妩媚”了。在这里,吴敬梓对胡屠户当然有揭露,但同时有调侃;在调侃中,又有悲悯之情。越到后来,胡屠户越为自己的观念所苦,吴敬梓就越来越宽容了。胡屠户还从一个滥施侮辱者,变成了被嘲弄者。邻居内一个“尖酸”人说道:

[1] [2]  下一页

《范进中举》:双重的悲喜剧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