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诗人悲怆地呐喊:
“做一个中国人,比做一个文艺家更重要!”
“自由若为我辈之权力;则争自由即为我辈之义务!”
于是,一位浪漫派的抒情诗人,听凭祖国的命令而成为民主的斗士。
闻一多,他是中国的裴多菲!
相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爱诗般爱国的诗人,都有着诗人的大诗心。
那样一种大诗心,它所包含的绝不仅仅是诗与酒;也不仅仅是诗与美。
国之不国,相对于他们,那酒是苦的,那美是假的。
台湾有一位诗人叫羊令野,他写过一首咏叹红叶的诗:
我是裸着脉落来的,
唱着最后一首秋歌的,
捧着一掌血的落叶啊!
我将归向,我最初萌芽的土地……
闻一多,1946年的中国之一片红叶,一片“捧着一掌血”的红叶;闻一多,1946年的中国,一支迎着罡风奋不顾身地点燃了自己的红烛,一支由血红的诗心变就的红烛……
他卧着自己的血,归于他“最初萌芽的土地”……
在世界的近代史上,他是唯一被数颗子弹从背后卑鄙地射杀的诗人……
在社会各届祭悼他的活动中,“民盟”创始人张澜亦遭特务殴打,头部血流如注……
史事如烟,尘埃落定。
香港已回归;澳门已回归;台湾不归,更待何时呢?
台湾回归之日,诗人之魂,可大安矣。
那时,在寂静的夜晚,当我们仰望太空,当能肃然地聆听到诗人那欣慰的声音,于天上宫阙朗朗地吟他的又一篇诗作吧?
诗人呀,虽然我们想到你,首先想到的是你的死,其后才是你的诗——却也正因为这样,你的诗浸着和红烛一样红的血色,浸透了文学的史,文艺的史,染红了叫作“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我们的一个新国家的生命史!
是的,它的生命中,有你的生命不朽的存在。
闻一多,这个名字本身具有着高于一切诗的诗性。
这是我们怀念他的永远的理由。
写于七月二日(编辑 阮志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