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激情燃烧的爱国者
纵观金老的一生,新中国成立之前,他将自己全部的生命激情贡献给了学术,以及在朋友圈子里的生活,这是种内敛的激情;而新中国成立后,被爱国热忱激发的金老又将自己后半生的激情献给了国家、党和人民。这种激情能够解释他在解放后所做的一切举动,尤其在政治和对待自己的学术方面,许多人曾对此表示过疑惑甚至是批判。尤其后一辈的人,更难理解历经国难沧桑变化的老一辈知识分子,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自由强大可以牺牲自我的爱国之情。
金老这种爱国爱民的赤子之心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他出生在清末,对于国土沦丧人们遭受屈辱体会很深,因而特别希望国家早日强大。辛亥革命爆发后,金老剪掉辫子兴奋地迎接革命到来,还做了一首仿《黄鹤楼》的打油诗:
辫子已随前清去,此地空余和尚头。
辫子一去不复返,此头千载光溜溜。
和那个时代的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尽管从清华毕业后留学英美身穿洋装,但是金老的心依旧是中国心。金老曾说自己:“没有赶上朝气蓬勃的时代,反而进入了有瓜分恐惧的时代”,这种瓜分恐惧正是金老的爱国情结。在美国读书时,听到袁世凯复辟,金老悲愤不已痛哭一场;别的事情可以姑且将就,听到别人说抗日会亡国亡种,金老情绪激动得只差要打人;1948年,为了抗议美国的扶日政策,金老竟带头拒领美国救济面粉。
金老曾说过他一生对政治不感兴趣,但兴趣又非常之大。这种看似矛盾的态度其实是:他不感兴趣的是政治中的尔虞我诈和互相倾轧,他做不来同时觉得作为知识分子应与政治保持距离;同时他也非常希望国家强大、社会民主、人民自由,他愿意为此作出自己的努力,这是金老的政治热忱。解放前,他非常赞赏自己的学生冯契先生参加地下党工作。1939年冯先生回到昆明后,向金老说起敌后根据地的军民如何勇敢杀敌时,金老非常高兴,称赞八路军和游击队能征善战。他也支持学生的爱国行动,他的学生殷海光先生这样回忆:
在这样的氛围里,我忽然碰见业师金岳霖先生。真像浓雾里看见太阳!这对我一辈子在思想上的影响太具决定作用了。他不仅是一位教逻辑和英国经验论的教授,并且是一位道德感极强烈的知识分子。昆明七年的教诲、严峻的论断,以及道德意识的呼唤,现在回想起来实在铸造了我的性格和思想生命。……论他本人,他是那么质实、谨严、和易、幽默、格调高,从来不拿恭维话送人情,在是非真妄之际一点也不含糊。
由此可见,金老在这方面的号召力和人格魅力。
在开国典礼上,当毛主席用湖南话慷然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时,金老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他逢人便叹:“毛主席宣布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真好呵!解放了,中国人再也不受列强欺负了。”金老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都有救亡图存的强烈理念,对新中国的诞生不仅有自豪感、认同感,还有油然而生的感激和报效之情,因为自从有了中国共产党,中国就有了希望。金老一直希望自己的学术能够为国家富强有所用,但解放前英雄无用武之地金老只能“解释世界”;而现在有了“改造世界”的机会,以前被压抑的激情喷薄而出,金老的心情自然异常地通畅,精神也非常亢奋。由此金老对待政治的态度发生转变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金老亲眼看到新中国的变化,由此激发了他内心潜藏的爱国报国之心。如果没有对真理的认同感,对大同世界的美好向往,金老不可能在解放后如此坚决地彻底批判自己的哲学体系,而且积极地投身于各项政治运动,以及后来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1年,金老在清华自告奋勇带头开设马列主义哲学大课,刻苦学习俄语。他信心十足地表示:今年是一年级的学生,“明年是二年级,十年八年总有进步”。这种热情的学习劲头,使许多人自叹弗如。1958年,已入党两年的金老访问英国,一个东欧的前共产党教授质问金老为什么入党而不好好做教授;金老很响亮地回答:“我加入共产党是因为共产党才能使中国翻身。我从一位教授变成共产党员,感到自豪,感到自己的活力增强了!”可见金老对共产党的确有由衷感怀之情。以至到了在古稀之年,金老还强烈地要求下放,据金老的侄子回忆:
他就要求要下放,他当时已经七十来岁了,他根本不可能下放了,但是他要求下放,搞得领导也很被动,那时我到他家去,见他专门在看养鱼的书,我说你怎么看养鱼的书,他说你知道吗,我要是下放去,你看,农林牧副渔,农业,我现在干不了,林,我干不了,牧,我也干不了,副业,我也没有技术,就剩下养养鱼。
1982年,重病期间的金岳霖留下了一份遗嘱:“哲学所党组负责同志:我可能很快结束。我要借此机会表示我感谢党,感谢毛泽东同志,感谢全国劳动人民,把中国救了。瓜分问题完全解决了。四个现代化问题也一定会解决。我死之后,请在我的存折中提出三千元献给党。请不要开追悼会,骨灰请让清风吹走。”
有研究者认为金老的后半生是个悲剧,因为他背叛了他以前的学术理想,甚至放弃了知识分子的良知;尽管“文化大革命”结束后,金老也开始回归原来的学术理想,无奈岁月已经不饶人。对此王晓渔先生曾说:“今天,与其苛责哲学家的‘幼稚病’,不如反思那个‘顽童’也无法保持本真状态的时代。”因为这更是那个时代一代知识分子的悲剧。但是从另一方面而言,金老的转变却是他后半生的救星:他的爱国激情一方面使他放弃了自己原来的学术思想,另一方面却给他的生命带来福音。这种激情成为他后半生生活的全部力量和追求目标,是他人生价值的动力。它燃烧了金老的学术生命,却点燃了他晚年的生命之灯。
关键词:脑细胞衰老
金岳霖学术链接
金岳霖(1895—1984年),字龙荪,出生于长沙,祖籍浙江省诸暨。他是中国现代著名的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专著《逻辑》、《论道》、《知识论》奠定了他在哲学界的学术地位;编有《金岳霖学术论文选》、《金岳霖文集》等。1911年进入北京清华学堂,1914—1921年先后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政治学,并获得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1921年后游学英、德、法、意等国。1925年回国,1926年在清华大学任教授,并一手创办了清华大学哲学系。抗日战争期间在西南联大任教,尔后又任清华大学哲学系主任和文学院院长;1948年当选为国民党政府中央研究院人文组的院士,这是当时一个学者的最高荣誉。
解放后先后担任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和系主任、中国科学院和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和副所长。1954年被选为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学部委员,1979年被选为中国逻辑学会会长。1953年加入中国民主同盟,曾任中央委员、中央常委。195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4年后历任全国政协第二、四、五、六届委员,还曾被选为第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金岳霖先生在新中国建立前,主要从事教学和学术研究,发表了几十篇哲学和逻辑论文,出版了3部专著。1949年后开始学习辩证唯物主义,强调形式逻辑应接受辩证唯物主义的指导,提出了有关思维的新的判断形式,主张恢复归纳本来的地位。
其三部论著反映了他的逻辑思想和前期哲学思想。在哲学本体论方面,他提出了“道”、“式”、“能”三个基本哲学范畴,认为个别事物都具有许多殊相,而殊相表现共相。个别事物还具有一种不是殊相和共相的因素,这就是能。那些可以有能但不必有能的“样式”就是可能。由所有可能构成的析取就是式。他认为,能出入于式中的可能是事物的变动生灭乃至整个现实世界的过程和规律,也就是道。
在认识论方面,金岳霖先生肯定有独立于认识主体的本然世界。在其中,一方面有个别事物的变动生灭,另一方面有普遍共相的关联。认识主体通过他的认识活动就可获得许多关于本然世界的意念、概念、意思和命题。认识主体同时又应用他已获得的意念、概念、意思与命题去规范和指导他对本然世界的认识。他认为认识有一个发展过程,但本然世界是可以认识的。
金岳霖先生是把西方现代逻辑介绍到中国的主要人物。他推动了中国对现代逻辑的研究,对演绎逻辑的基本问题作了深入探索;并培养了许多逻辑学者,包括王浩、冯契、沈有鼎、殷海光在内的一大批大师级的弟子,可谓桃李满天下。
金岳霖健康小辞典
金岳霖顽童养生法
1玩玩具
2斗蛐蛐
3斗鸡
4玩幽默
5玩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