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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子的死,
果然如此,《屋宇》便体现了生命的结构。
飞行是在屋宇之上的,如同人类对于自己高峰的一次又一次超越。屋宇与飞行是相联系的生命的不同展开方式。当飞行凤凰涅磐似地结束之时,屋宇正开始出现。它是以死亡开始的,正如但丁走出地狱。
"你将自然的死去……
你将记住道路终点那盏灯的名字"
--《飞行》
"灯光啊
看见你的时候
我便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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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宇》
这是孤独的旅行,诗人穿越于过去与未来的建筑之间,已有的和幻想的一一经历。全诗是一部个人的史诗,始终直接抒写"我"以及对自己而言的你。因而它的结构是经纬的,而飞行表现为二元一组的不同参差结合与散开。
这个个体生命从一开始就宣称:"从我诗歌的石窟看来,/屋宇便是真理。"这是一个诗歌的弯顶,这个弯顶的支柱有血肉之躯,所以诗歌在建筑物和圣徒传合为一的象征体系中构造。在进展中《飞行》是富于节奏感的,而《屋宇》则一步步开展,一直而上。
在这条建筑的线条中,有建筑的物质,木石,金属,玻璃,人类的房子梯子和天窗,森林和遗址。
在圣徒的线条中,有但丁、星相家、历史女儿、克尔凯郭尔、众多的诗人与众多的工匠、巴黎战士和艺术家。
这两个线条在诗中是行进的,交替出现的,而且互为背景互为影子,这是纵向的,表现了诗歌是人类精神建筑的弯顶这一主题。
在屋宇的铺述之中主要彰显的是它的精神位置,用的是象征的写法,然而也是直接的。而另一个方面,屋宇的建筑显示了一种人类技艺之美,朴实,自然,存在富于感情的技艺之美。圣徒也同样是两类的,追求真理的人类反叛者,大哲学家、大诗人,还有把生活视为艺术的劳动创造者,他们分别建立了人类精神的和物质的天堂,这种铸造就是今天的诗歌。所以诗人本人最后的生命也是用来建造诗歌石窟的,这是投身未来的创造:
"我便在这里焚毁着
抱起凛冽的海口直到将我喝干
吮吸出鲜红干旱和赤裸的石窟"
屋宇是一个理想的空间:明天。历史和命运在这里温故而知新,屋宇也是伟大的创造和伟大的压迫之间已铸造的烈火与青铜的艺术。因而诗人在此感叹:这些建筑者是怎样真实的人呢!我们怎样把他们活生生的躯体从建筑中分离出来呢?
在屋宇的主体建筑中,横向交错出现多种现实。美丽瞬间的消失与漫长的历史铸造,死者巨大的空旷和个人新生的幻想,繁华的建筑和衰败的遗址,战争与和平,悲剧与喜剧。这些于回忆与幻想之中蓦然回首出现的历史,吸引着阳光下诗人黯然的双眼。这无人的殿堂令人感动,令人神密,巨大的时间之流在此冲刷着所以的灵魂。
在主体建筑与多种现实之间,最大的价值在于生于死是生命的两种形态,都是起点,望穿时空的道路也只有一条,诗从死亡的黑暗走入朝霞四射的屋宇,最后依然是青春生命的乐章。一代代人生不断筑成屋宇--旅人的心脏,远方的家乡,自由、永恒、母性与爱情皆在其中,这平凡而伟大的感情就是:
"于是屋宇里的人们跑出来不停地劳作。
空屋里亮着灯
那是我的灵魂"
"越过屋宇",将预言弃在身后,飞行又开始了,唯有超越死亡,生命才是最后的战胜者,这是宇宙金属的声音:
"不惧死亡者
必为生命所战胜"
《飞行》与《屋宇》一起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精神历程:
"只有在屋宇的筑造当中
巨大的日轮在我们的光里呈现
这才是我们获得的:今天
这人类所产生的都会消失
那产生了的,儿女们仍要一一经历"
在这里,时间作为一种道路,它对存在的造型是巨大的,几乎是上帝在造物,人是生活在其中的英雄,诗人是要用生命之斧劈开时间的,这是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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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飞行和屋宇的巨大气象中,所歌唱的乃是人之博大生命。这就是一禾所崇尚的、有时也还可以称为哲学的:性灵本体论,一禾这样理解"博大生命":
"所谓博大生命或伟大生命是指那些说出了大文化风格中主导精神的导师的总和。他们相对于我这种凡夫俗子,是生存在大文化风格时间和命运中的,这个时间是与今天共时的,因此不同于十年一代,百年一纪的物理时间,也不同于'时代'性的,以盛衰我标志的历史时间中,他们也就如克尔凯戈尔所说不仅有时代意义,而且回复了纯粹个人的伟大价值,或如波普所说,这就冲破了历史决定论的时间限制,在斯宾格勒和汤因比首创的大历史观的文化哲学体系中,他们指出,这一文化风格时间或命运时间跨越了很多世纪,从而人类是生活在第三文明中,这一大时间观的单位跨度大约在一、二千年左右。我们所说的'现代文明',是一个相当暧昧含糊的称号,在时间范畴里,它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处于第三文明末端:挽歌,诸神的黄昏,死亡的时间里,也处于第四代文明的起始:"新诗、鲜霞和生机的时间"
×××
在这两首诗的建造上,都有着叙述与抒情复杂而完美的和谐,它们始终有二个声部的和声,时间独立,时间互相渗透、表现,它的复调与乱章表现于时间的延续中不断交叉出现各种衍生的双重变奏,体现了坚持前进与增加深度、广度、力度之间心理压力、和精神空间的张力。这是它完美而且大气象的基本保证。
海子说一禾的诗总是"长风千里"的,我的感觉是它总象一幅大壁画,并且以洪水和波浪的方式与速度一泻千里,雄伟而壮观。他总是保持着一个人的动态,这样也就保证了歌唱时的高亢以及叙述的激情。
在语言上,它连续出现的意象,并不仅是字面意义的派生组合,更是因为一个意象需要同另一个同样精美,强烈程度的意象并立。这样虽然它们并没有在意义和形象上相类似,但正为意象的似乎不是自己,而仅仅以一种无为的词语方式穿梭流动,就形成了一种逃离自己的自由,因而流动彰示了时间的跨度,全诗的多重交响,意象的忽生忽灭,就体现了这一点,这是有巨大的运行的活力的,这一点与目前当代诗中仅仅寻求相异的令人惊奇的意象组合排列,形成了完全不同的表现,前者是富有创造而后者仅仅是独创。
一禾认为:"在很大程度上,诗的思维是'下一个'(观念、思想、印象、意象等)得以流入,它并不着力于把'一个'说透,说出讨论,而是在不断运动中呈现出活力,从而使一首诗以它的自律性有别于其它人类的创作。"
必须在这个意义上理解一禾的诗是"感应--歌咏"的方式,与海子"事实--陈述"的不同。为寻求下一个意象,依靠的决不是技艺,而是心力。
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一禾在创造语言。这已经不是一个诗歌打破语言规则的简单问题,而是语言脱离了字面而自我表现,这是借助于情景的一种极度超越。而且与语言脱离字面后仅仅变成声音、图样、按约定俗成自动寻找伙伴的杂乱的语言实验相比,是一种反向的、积极的、创造的而且却非虚有的诗歌方式与诗歌思维。
我们看《屋宇》中"桥"这个意象,从"迁移者的大桥"到"长风鼓荡的桥梁"到"这桥也是旅人的屋宇。/这桥也就是我们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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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已完全脱离了它本身的意义和可以有的象征联想,而且本身的相貌也没有意义了,或者说在意象的连接上已经没有原来的基础可言。这个字成了一个空的,然而却以最大的内涵,以及最大的优美容纳了它的意义,内心世界的空间感,正是这种直接和超越,出现的表达中得到的扩张,这个世界已全然不能还原为原生态了。
布莱克说:"有一种能力可以造就一个诗人,想像,神的视力,一禾的诗是纯粹的、完全的想像,它的精神创造力是神性的,大生命的,一禾看到了一个大时代,而且以他的诗歌提前铸造了它的弯顶,演示了它的速度,这无可鉴定地,他是大时代上的诗人。
最后需要再次谈到这一点:把抒情和史诗结合的契机在于,意象于逃离自身的过程中形成了自律性,而这个自律性本身正是生命结构的映射,这时的自由写作不是一个技艺的问题而是一个创造的、生命消散的过程,是真实的创造,一禾的诗歌、哲学还有他短暂的一生,都明白地证明了这一点,在我们目前时间之中,这是多么无畏的证明。
所有的片断都有自身的光明,并于互相的照耀中形成一个整体,这个浑然的整体,是一个完整的生命或者精神的历程,而这个历程之所以大是因为它就是宇宙本身。
宇宙和光明是无限大的,无数和无限的生命投入自己成为不尽的源泉。一禾说:"诗是生命律动的损耗,也是它的感情……诗已是我生命的律动的损耗,但还未能深如它的感情。"
啊,大生命!?
Z:F1990。清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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