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对肉体的超越(人教版高一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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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对肉体的超越(人教版高一必修),
四川省通江中学 邓少卿
有人曾说:“一个热爱精神事物的人必定是淡于物质奢华的,而一个人如果安于简朴的生活,他即使不是哲学家,也相去不远了。”海子就是这样一位“让精神栖身于茅屋”的、与哲学家相去不远的当代诗人。
从哲学的角度看,人的存在具有二重化性质:一方面,作为肉体存在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受制于自然律;一方面,人又不仅仅是一种肉体存在物,还是一种精神存在,受制于道德律。肉体与精神如此不同,一旦相遇,彼此都觉得陌生。正是这样的二律背反,使人的存在便具有了悲剧意味。诗人与哲人是相通的。海子这位纯粹的诗人,像古往今来那些渴望超凡脱俗的人一样,觉得肉体始终是一个麻烦。他用短暂的一生体验了《圣经》中谈到的“肉体与精神相争,精神与肉体相争”的意义,最后不惜以卧轨的壮举完成了精神对肉体的超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是他人生体验的结晶。诗人受西方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用独特的诗歌语言描绘其丰富复杂的诗心,表现其人格上的分裂,足以引发人们对生存问题的思考。
一、呼唤“幸福”,心里已盛满苦难
“幸福”一词在这首小诗中前后出现了四次,频率够高了。一般说来,诗人极力呼唤的东西正是他生活中所缺少的。或者说,渴求幸福的背后隐藏着诗人探求生命意义所承受的种种苦难。何谓幸福?每个人的认识可能不尽相同。在贤哲们看来,“幸福是人们希望永久不变的一种境界”。“若将幸福分析成基本原子时,亦可见它是由斗争与苦恼形成的,惟此斗争与苦恼永远被希望所挽救而已”。由此看来,幸福与苦难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这里的幸福与苦难不是饕餮之徒的饱餐与饥饿的肉体感觉,也不是名利之辈的成功与失败的心理现象。二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与精神(或灵魂)有关,都涉及到对生命意义的评价。“幸福是灵魂的叹息和歌唱,苦难是灵魂的呻吟与抗议,在两者中凸现的是对生命或正或负的强烈体验。”海子属于“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的“一代人”,亲身经历了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扼杀物欲、只讲精神,到!"年代末期的摒弃精神、物欲横流的社会转型过程。面对现实,理想主义者诗人困惑了,希望破灭了,觉得不能“诗意地栖居于世”了。同别人盲目沉醉于物质生活享受的幸福感比较起来,他更多地感到来自内心追问和内心矛盾的痛苦。在他看来,物质成果使现代人陷入了生存情绪激奋而精神贫乏的疯狂漩涡,自己所追求的精神价值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是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转瞬即逝的昙花一现。即使这样,他也不愿去拥抱那世俗的幸福,宁愿做一个旁观者,去为别人(世俗之人)“祝福”;宁愿做一个孤军奋战的悲剧英雄,去默默地承受精神苦难。`
二、等待“明天”,眼中已舍弃今日
在诗中三次出现的“明天”,是一个关于时间的概念。时间是什么?它与人生有什么关联?这是人类自古以来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物理学家牛顿和爱因斯坦分别提出了“绝对时间”与“相对时间”的观念;哲学家柏格森则提出了“空间时间”与“心理时间”的观念。从“绝对时间”观念出发,人们通常把已经失去的称作昨天,把尚未到来的称作明天,把停留在手上的称作今天。可见人的生命是由时间组成的,时间是人类特有的生存方式。而柏格森认为,“心理时间”才是“纯粹”的时间,它把此时此地的经验和彼时彼地的经验交融、重叠在一起,让人体验到记忆和想象、过去和未来的交织,从而体验到时间的真正延续。不过,这种时间是人的一种内心体验,也许更接近生命的本真。海子面临着人的存在的二重化带来的自我分裂。这种分裂构成了他的生存焦虑之源。他觉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姗姗而来的是别人的春天,鸟啼花发是别人的今年”。于是来了个否定之否定:昨天不可取,今日更失望。荷尔德林曾追问:“在一个贫乏的时代,诗人何为?”海子采取的是在孤独和痛苦中等待,等待那心中的“明天”。这与今日迥然不同的“明天”,并不就是未来确定的某一天,而是诗人意识状态前后相续和彼此渗透的“心理时间”。“明天”是个什么样子?它一定会来吗?这好像贝克特《等待戈多》中的两个流浪汉在黄昏的乡间小路上等待戈多一样。戈多到底是谁?会来吗?等待会有结果吗?贝克特自己曾说:“我要是知道,早在戏里说出来了。”显然,诗人等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精神栖息地的出现,只能是一场无望且又无可奈何的等待。
三、回望“尘世”,脚步已迈向天堂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将追求形而上理想境界的自己与追逐形而下世俗幸福的众人对立起来。一句颇带孩子气的话,让我们仿佛听到了一个背对大地、背对人群的孤独者在绝望中的呻吟。诗人既不认为幸福的岁月是那已经失去的岁月,又难以面对信仰坍塌、精神失落的现实。于是把尘世看成苦难与堕落的地狱,自然地陷入了虚无的境地,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荒谬的世界,产生了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海德格尔说:“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还乡使故土成为亲近本源之处。”海子只好回到他那心灵的圣坛和天堂的诗歌王国,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家园。他在生命面临灾难的时候,强烈地追寻一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子。可是我们已经知道,这个精神家园、心灵故乡是虚无缥缈的。因为大海上要呈现出春暖花开的美丽景象,除了海市蜃楼没有别的。对于人生来说,最大的虚无莫过于死亡。诗人吟唱这些诗句时,我们似乎看到他的脚步已踏上死亡之旅,他似乎是站在天堂门口向俗世作最后的一瞥。请看他后期那令人颤栗不已的诗句:“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春天,十个海子》),“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丰收后荒凉的大地!黑夜从你内部上升”(《黑夜的献诗》)。诗中的“黑夜”意象,很容易让人想起艾略特诗中的“荒原”和卡夫卡小说中的“城堡”,极富象征意味。诗人王家新读了这些诗句后感叹道:“我知道了一个写出如此诗篇的人必死无疑,因为他已经直抵生与死的黑暗本原,因为他竟敢用神示的语言歌唱,因为———他已创造了一种可以让他去死的死!”`
海子用他的行动和诗歌试图完成两次超越:一是精神从物质中的超越,以表明其对摆脱物的奴役和压迫的追求;一是“我”从“我们”(诗中的“他们”、“你”)或“非我”中的超越,以表明其摆脱群体、社会、共性对个人、我、个性的奴役和压迫的努力。我们从他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西方现代哲人和诗人的那种人格分裂、痛不欲生,而缺少中国古代哲人和诗人的那种平心静气、洒脱飘逸。因此,为了获得真正的精神自由,最后他选择了不存在(死亡),以成就他的不妥协立场。
(四川通江县中学;636700)
高中语文第一册第一单元第3课中国当代诗三首:郑愁予《错误》、舒婷《致橡树》、海子《面朝大海》
1.1.3.3.3.邓少卿.精神对肉体的超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哲学解读.语文教学通讯,2004(9)